神秘的满族家祭仪式：以猪为牲

2017年01月21日 12:03:18
来源：凤凰旅游作者：夏小舞

年关之于满族，也是一年中最盛大持久的节日，祭祖、领牲、年夜饭、守岁、吃饺子，诸多习俗对于北方人而言都不算全然陌生，却因为框定在一个更小的范围里，而在整个社会逐渐远离传统的情况下，沉淀出了厚重的古早气息，严格到繁琐的一套套仪式下来，完成的是一次团聚、一次回归、一次对曾经亲近温暖生活方式的声势浩大的怀念。

文字：夏小舞，责编：淑莲瓜子

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到清兵入关，满族用百年时间将汉族文化的诸多烙印留在了自己民族的历史当中，融合在不声不响中完成。像阿金这样北京出生长大的姑娘，若不是每年都要和父母回牡丹江宁安县过年，定然是说不出除了户口本上的民族一栏之外，自己和同学朋友有什么分别。

宁安古称“宁古塔”（满语），是满族先祖肃慎人故地、清皇族先祖所居之地，还是唐朝时渤海国的都城上京所在地。在这里，不少文化得到了较好的保留，如每年新年的祭祖仪式。

宁安县阿金所在村子里的祭祖仪式向来神秘而庄重，从程序到内容都十分讲究。阿金每年差不多腊月二十回家，爷爷会等到外出的子孙辈都回来才领牲祭祖。所谓领牲，是满族繁复的祭祖环节里相当有特色的一环。阿金起个大早跟爷爷去挑了只没有白毛的猪，捆好带回家的时候祖先灵位已经在院子里设好，杀猪之前要先把就灌进猪耳朵里，耳朵动了动，"领牲"才算完成。宰杀完毕的猪切成八块供奉祖先，一家之主的爷爷带领全家下跪磕头，嘴里念的还都是满语。祭祖完成才能把猪肉拿回来，吃第一顿的时候还不能用桌，全家一起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在阿金的心目中，那天站在院子里吃到的，是一年里最好吃的肉。

阿金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会说满语的，也能准确念出那些古装电视剧主角一般的名字，只不过和父母一起在城市生活太久，便在横平竖直的马路和屋宇中被同化了，只有在年节几日偶尔和族中长辈一起去骑马的时候，才觉得民族赋予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种勇敢的天赋。

每年二十八过了家里就忙得人仰马翻，贴春联、福字和窗花，阿金家这样数得上辈分族谱清楚的，还要计较哪一旗贴什么颜色的花，从长白山几道沟出来就贴几张挂笺，干活的时候爷爷就在一边翻族谱，絮絮叨叨地讲老一辈和关内关外的事情。阿金尤其喜欢听这些故事，尤其是爷爷年轻时做猎户的那一段，隔着窗户看雪山，总觉得亲切。

腊月三十，爷爷和爸爸一起立起索罗杆，五六米高的杆头上挂着方形锡升，盛着猪内脏喂乌鸦、喜鹊。据说这根杆子是努尔哈赤当年在长白山挖参用的索拨棍，努尔哈赤当年被李自成追捕，掉下悬崖，一群乌鸦、喜鹊庇住他身形，才瞒过了追兵，过年立起索罗杆，就是为了感激乌鸦、喜鹊当年救祖的义举。时至今日还立索罗杆的人家不如当年多了，阿金帮忙把贡品摆在索罗杆下面的时候，抬头看一眼日光下闪光的锡升，觉得自己就是喜欢爷爷身上这种可爱的固执，他守旧又传统，却用这些林林总总，把整个家族联系在一起。

说到底，过年最热闹的还是厨房。奶奶陀螺一样在不大的空间里转来转去，指挥者姑婶婶们做粘豆包、白肉血肠、豆面卷子、苏子叶饽饽，大黄米酿造的米酒是早就准备好的，鸡鸭鱼肉也是东北豪放的做派，阿金尤其喜欢超糊了的黄米、高粱米冲的糊米茶，下雪的日子里捧一晚坐在门口，喝一口暖烘烘的，像身体里有火在烧。亲戚四邻开始串门拜年了，家里一天到晚都热闹。

除夕守岁还是要吃饺子的，爷爷喜欢吃猪肉大葱，爸爸喜欢吃鲅鱼馅儿、姑姑吃猪肉酸菜，一家人吃七八种，奶奶都分门别类地把馅儿盘好，全家一起围着桌子包，圆的扁的差异巨大，一锅煮也不会夹错。一大桌菜中间，白白胖胖的饺子也就是个彩头。全家按照族谱顺序站好，爷爷带着给祖先上供、站在门口接神，一举一动都是趁着新年讨个好彩头。年夜饭吃到很晚，大人们喝酒，小孩儿困了，剩下阿金这样半大不小的酒去院子里放炮，呲花的带响的，在积雪刚刚扫开的空地上一个接一个炸开，映着门口的红灯笼，把沉甸甸的夜色都点亮。

正月初一早上起个大早，还是要吃饺子。这次得让爷爷来煮。

"小日子起来了没有呀！"饺子翻上来，爷爷朝我们喊。

"起来了！"我们齐声回，夹杂着家里几个下孩子碎碎的笑声。

饺子盛到碗里，新的一年就算开始了。

年后最有意思的仪式则是“换索”。“换索”是专为祈祷家族子孙繁衍、庇佑孩童而举行的，祭祀的主要对象是满族传说中主管繁衍后代的女神佛朵妈妈。

每到换索仪式前，会把平曰放在祖宗匣子里的"子孙绳"（索绳）取出，一端拴于祖宗板上，另一端拴于院中特意安设的神树上，这棵“神树”一般是临时砍来埋在院里的柳树枝干，因为柳树繁殖能力强，容易成活，包含了祝福的意愿。然后，祭祀时，将之取出挂在孩童身上，有多少个孩子就要戴就挂多少副，用红色线绳把孩子和祖宗连接，让祖宗保佑其健康成长，直到男婚女嫁成人成丁为止，保护族人人丁兴旺，消病除灾。

满族人的新年充满着浓浓的仪式感，这些对于阿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希望可以抽时间精通满语、学会骑马，希望满族对于他不仅仅是户籍上的两个字那么简单。她记得爷爷说过，老祖宗骑着马入关，回来的时候带的都是汉人的东西，最后他们也说不清什么是自己的，但过年就是团圆，大家都一样。阿金想起爷爷说的话，也就想起了那天他靠在门边，守望的目光。

过年，就是团圆。

旅游TIPS

宁安境内自然资源丰富，森林覆盖率覆高，是黑龙江省东南部烤烟、人参、淡水鱼和商品粮基地。这里旅游资源丰富，有世界第二大高山堰塞湖—镜泊湖，火山口森林公园，世界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都城遗址—唐代渤海国上京龙泉府遗址等。

气候：宁安年平均气温4.5℃，最高气温36.5℃，最低气温－40.1℃，因此春秋季节是较为适宜的旅游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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