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汽水厂：致我们爽到打嗝儿的青春

如果拍一部北京版的“致青春”，任何人的版本都少不了北冰洋汽水。憨态可掬的小白熊，特有的橘子味儿，最爽的是一开瓶就能顶一鼻子汽儿，这是每个北京人对夏天最真实的记忆。

大大的北冰洋橘子味汽水瓶，旁边还赖着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北极熊，新厂门口的这一幕，一下把人拉回了“北冰洋时代”。虽然永外沙子口的城南旧事已一路向南，所幸的是，在找不到“北”十几个夏天后，这两年的北京人，又过上了“老板，来瓶北冰洋”的幸福生活。

地标 京城冷食只此一家

原崇文（现东城）区永定门外安乐林路22号，在市工商局的注册表上，北冰洋食品公司存在于那里。但粉丝们若是按此循迹，指定会失望：那里如今已是一个住宅小区，只有几间办公室和一家百年义利的小门脸留在原地。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生产成千上万瓶汽水？这不现实。

来到大兴工业开发区广阳大街2号的新厂址，记忆中的感觉一下就回来了：离着老远就能看见一个大大的北冰洋橘子味汽水瓶立在厂门口，旁边还赖着几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白熊。进厂门才发现，这里和脑海里残留的“工厂”印象大相径庭。一进门就是即将开放的义利品牌文化中心，上面书写着1936年和1906年，分别是北冰洋和义利这两个老字号品牌的创建时间。它的左手边是由白熊、义利面包、酸三色等标志性元素组成的儿童乐园，右手边则是由一个个北冰洋汽水瓶拼成的白熊形状，让人看了不禁洋溢出“青春”的酸甜味。

1936年时刚创建的工厂还不叫北冰洋，创始人也颇具军队色彩：湖北省督军王占元的侄子。他当时在北平开办的工厂叫做“北平制冰厂”，厂址虽然也在南城，但在中轴线以西的天桥禄长街。不过，还没等王大公子赚到钱，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就爆发了，制冰厂被日商强行租赁，直到解放前都惨淡经营。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4月1日制冰厂被解放军军管会接收，才找回了停工待业的职工恢复生产。1951年，当时的厂长邓毅颇具商业眼光，聘请北京市的画家设计出了带有雪山、白熊图案的“北冰洋”的商标。从此，可爱的北极熊就成了北冰洋的标志，不过那时的图案是版画形式的。也就是在同年，第一批“北冰洋”汽水从工厂生产出来，当年的生产量就高达6.7万打（每打12瓶）。

北冰洋汽水的好喝，那绝对是有秘诀。现在咱们喝到的口感，和几十年前的一模一样。听厂里上了年纪的人介绍，配方都是后来恢复时从档案中找来的，好喝的秘诀有两个：第一，每瓶北冰洋汽水的原料都是纯果汁，里面的沉淀物都是果肉。这种味道，是香精等人工添加剂无法勾兑出来的。第二，也就是为什么北冰洋汽水的汽儿那么足，别的汽水的二氧化碳含量都是大于等于2.5，咱北冰洋的是4.6至4.8，基本上是市面上普通汽水的两倍。所以只能玻璃瓶装，易拉罐和桶装都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气压。所以咱北冰洋的汽水，到了夏天，不用冰镇，喝着都爽！

那时候，全北京只有这一家生产汽水的厂家，虽然生产量在当时看来并不小，但也不够人手一瓶的。1954年，当时的北京市新建制冰厂迁到了现在的注册地点：永定门外安乐林路。这里就成了当时北京市唯一一家生产冷食、汽水的地方，厂子也正式改名为北京市制冰厂。

到了1956年，公私合营后，制冰厂改名为地方国营北京市食品厂，与自上海迁到北京的屈臣氏食品公司合并，引进了两条产于美国1940年代的汽水机。在当年，那绝对是第一批美国原装进口货。

那时候的北京市食品厂可不仅生产汽水，从洋气十足的“小碗儿”冰激凌、高级西点，到百姓家常见的果子露、酸梅汤、糖果等，总共就有38种之多。北冰洋汽水的橘子味之所以那么好喝，也是源自于当时食品厂为了出口果汁，对橘子进行了深加工才得来的。

鲜为人知的是，北冰洋品牌还生产过军用罐头。抗美援朝时就有梅菜鸭、香菇炖鸭、泥肠等。到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工厂承接的军工红烧肉、酸辣菜罐头达到3500吨。这儿生产的罐头绝对是真材实料，绿色包装的专供品更是一呼百应。

2011年重新回归的北冰洋汽水，除了橘汁、橙汁汽水外，还新开发了枇杷和酸梅汽水。

秘史 国宴桌上，可以喝的奢侈品

对北冰洋汽水的认同，不仅仅是咱老百姓，据北京饭店工作过的老服务员回忆，一直到1990年代初，北冰洋的橘子汽水都是国宴用品。至今，品牌文化中心还藏着1955年9月27日，朱德和刘少奇、周恩来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授勋酒会上摆着的北冰洋汽水的照片。这也算是北冰洋上国宴最早的资料。另一张1984年的老照片上，当时的国家主席李先念招待撒切尔夫人时，服务员转身呈上的也是北冰洋汽水。

不过那年头物资短缺，别说汽水了，普通人家连吃上食用糖都困难。那时候一瓶汽水卖一毛五，可当时一个工人的平均工资也就二十来块钱。“北冰洋”冷饮在当时是地位和富裕的标志。歌星蔡国庆回忆童星生涯时，印象最深的就是给首长表演完节目能有北冰洋喝；而夏天和首长下棋时，北冰洋管够，也是当时的围棋神童聂卫平最美的回忆。

不少老北京都有这样的回忆：刚参加工作不久需要搞好人际关系，盛夏请哥们儿清爽一下，掏出小半个月收入买上一箱北冰洋汽水，或几十个“小碗儿”。更早的回忆则是学校春游的自由活动时间时，家境好些的同学往往避开群体，偷着将好朋友拉到隐蔽处，请他分享北冰洋。当时的北冰洋汽水的口味可比现在多多了：柠檬、樱桃、香蕉、菠萝等花色汽水和苏打水；颜色也多彩多样，红色的杨梅汽水、黑色的酸梅汤，更不用说橘子和橙子的金黄色了。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厂里为了扩大生产，引入了日本三菱的生产线。为此，南京轻机厂还特意跑到厂里对新设备进行了测绘仿造，就跟2001年美国飞机在领空被拦截迫降后的情景一样。没过多久，经过仿制的国产汽水机也加入到生产线的行列，北冰洋汽水每天的生产量高达2万到3万打。虽然当时的汽水厂已不止北冰洋一家，但北冰洋却依旧领先冰川、麒麟等其他厂商的汽水，占领了北京一半以上的市场。

当时最常上演的就是在汽水厂门前排队拉汽水的场景，有钱你也别想买到，都得凭票。队伍能从沙子口一直排到永定门，汽水恨不得从生产线上一下来就被人哄着抢到自己的车里，连检验检测的时间都没有。这都供不应求，当时谁要是说家里有人能拿到北冰洋，绝对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