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旅游造城运动

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总理勾勒出了新型城镇化建设道路的立体化模型，业内专家也毫无吝啬地指出新型城镇化建设有望成为中国经济增长新的巨大引擎。在此之前，地产界人士联合旅游业界人士不失时机地进入到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洪流中，旅游和新型城镇化建设的结合在一定范围内成功避免了政府一直头疼和无奈的“高耗能、高污染、高投入以及低效能”为特征的粗放型城镇化道路。

不能否认，旅游和人文因素加入城镇化建设进程中确实对推进国家“以人为本”、“生态文明”等城镇化建设要求有促进作用，然而旅游和城镇化道路的结合是否真的能够带来理想的效果，开发中带来的大量的资金缺口该由谁来埋单，政府在这一旅游城镇化进程项目中扮演的是何种角色，这一系列问题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但是敢为人先者早早地进入试验田，播撒下了“文旅小镇”、“旅游综合体”等概念，同时政府资源和民间资本也在规模越来越庞大地联姻，结果也不能简单的用是好是坏来概括，相信每个沉浸在行业里的人士也都有自己的看法。

旅游导向土地综合开发

之前，当政府被记者问及你们当地的项目是开发旅游还是开发地产时，政府总是很纠结地支支吾吾，同样的问题抛给地产商，地产商看看政府的脸色表现出同样的支吾。当那些投机的地产商以“开发旅游”的名义在政府那里弄到了“开发房产”的土地再不提“旅游”后，《中国旅游报》总编高舜礼气愤地把“旅游地产”版块从报纸上去掉了，甩甩袖子余怒未消地说道“挂羊头卖狗肉”。众所周知，房子傍上了景区价格飙升让地产商赚得滚肚溜圆，但是地产带给旅游的是什么呢？更多是自然遗产、生态系统的破坏和富裕人群对自然资源的排他性垄断。

随着大量动辄“小打小闹投十亿，看上去不错投百亿” 的民间资本进入和撮合，旅游和土地两者的开发总是私下里半推半就地成就了好事。当然以完全卖房子为主体是说不过去也行不通的，总要找出双方的平衡点进行融合吧，于是当下盛行的“旅游综合体”和“文旅小镇”概念让人感觉似乎是那么美好和无可挑剔，业内规划人士情理并重地表态这是“以旅游为导向的土地综合开发”，是旅游消费模式升级、景区发展模式升级、地产开发模式升级三大升级共同作用的结果。当问及这些项目中的房产开发问题时，开发商很幽怨很矫情地说，不建房不卖房能指着景区门票去还银行贷款吗？资金不回笼其他项目怎么进行啊？况且我们做的项目是对新型城镇化建设有利的，你们看不出来吗？

不能完全否定开发商的抱怨，从新城镇化建设的角度来看，也许旅游业相比工业更符合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要求。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核心问题之一是要有产业支撑，选择农业、工业还是服务业也是地方政府在走新城镇化道路上很纠结的问题。那么旅游能不能作为当地新城镇化道路的产业支撑呢？

回答这个问题也是很纠结的事情，很难有明确和负责任的回答，简单地回答能或不能都是对当地建设的一种误导，真正能回答的只有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去实践，在实践中检验是否能有一种旅游模式能支撑当地的新城镇化建设道路。当下的“旅游小镇”和“旅游综合体”其实正是一种探索，一种创造，一种通过旅游让城镇化更人性化的实践。笔者作为一个媒体人，能做的是对这种探索的鼓励，不会因为有些地产商的“圈地”行为就对这种探索进行扼杀和批判，当然也反对打着旅游旗号向政府忽悠土地。

不想看“文旅小鬼镇”

据中国社会科学院《投资蓝皮书》测算，中国目前的城镇化率仍只有50%左右，到2030年中国城镇化率将上升到70%以上，这种状况在世界城市发展史是绝无仅有的，中国的城镇化发展空间依然相当可观。所以，为什么不能让旅游在这么巨大的空间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呢？不可否认，在和旅游结合的过程中会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但比起粗放式、污染式的工业城镇化道路，旅游城镇化简直就是幸福和美好。当更多的“文旅小镇“呈现给大家的居住环境是青山绿水和鸟语花香，而不是烟囱和厂房围绕的居住环境时，也许我们才感觉到”城市真得让生活更美好“。

在之前的城镇化投融资模式中，往往是政府作为单一主体来进行，逐渐积累起来的地方债务危机也已经超出了很多城市的承受能力，新型城镇化道路的一个重要转变就是让城市的投融资体系转变为政府主导的多元化投融资体系。单说旅游城镇化进程中，民间资本不客气地大量涌入，这些投资需要得到尽快的资金回笼来支撑整个项目的资金链，正如开发商抱怨的那样通过景区门票来回笼资金，确实没有时间再等十年二十年。

同时，有些政府仅仅满足于当地景区资源带来的门票经济，守着让兄弟县市眼红的财政收入，眼光便短浅起来，围绕景区周边的配套设施建设以及相关产业的开发在他们的议程上一推再推。在土地非私有化的现状下，真正在政府主导下进行大规模的旅游造城运动其实各方都挺纠结的。再加上有些地方领导走马灯似地调动，一任领导一个想法，一任领导一个决定，政策的不连贯性也着实让投资商、规划方、开发商反复纠结。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旅游造城运动中，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唯一纠结的是开发出来的别再是一座座“鬼城“和”空城“，我们希望看到的是一座座产业链条完备、生态、宜居、和谐、幸福的”文旅小镇“，而不是一座座”文旅小鬼镇“和”文旅小空城“。加油吧，幸福城市的缔造者们，你们在建筑我们的梦想！

（撰文：李壮 凤凰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