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李金早在桂林：我们要来一场“厕所革命”

【编者按】

2000年4月3日下午，桂林市政府召开了桂林市厕所建设管理工作会议。时任市长李金早以《我们要来一场厕所革命》为题，对桂林市厕所建设、管理工作进行了动员和部署。桂林市委、市政府就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厕所革命”。

通过“政府推动、以商建厕、以商养厕、以商管厕”的市场运作方式，桂林市城乡共建设了849座旅游厕所。当时桂林市城区和旅游景点平均每平方公里拥有5.7座旅游厕所，高出国家公厕数量标准90%，极大地改变了桂林市旅游厕所建设与管理的落后面貌，改善了旅游环境、投资环境和市民生活环境。桂林市旅游厕所整治的工作经验值得借鉴，15年前的讲话内容在今天看来，仍然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和指导意义。

以下为李金早讲话正文：

一、为什么要进行这场“厕所革命”？

厕所，看起来是小事一桩，好像还不能登大雅之堂。大家讲餐厅讲得多，讲饭店讲得多，讲烹调讲得多，却很少有人去讲厕所，生怕别人说不文明。但是厕所却直接关系到文明。厕所问题本身，任何人都无法回避，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谁能够回避厕所？一个旅游者来到桂林，是看阳朔山水田园风光还是到龙胜看龙脊梯田，或者来了以后哪里都不去，他可以自由选择，但惟独不能选择的是，他必须要上厕所。

厕所是人类最基本的需要，是人类日常生活的必备设施。厕所也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之一，而且是个很重要的标志。远古时代根本谈不上厕所，连茅坑都谈不上，走到哪里，就拉到哪里，就地解决问题。随着历史的发展才有了茅坑。十八世纪末，英国人康明斯和布拉发明了抽水马桶，获得了此项发明的专利权。据刘心武先生《高雅的话题》所称，两百多年来抽水马桶虽然有了一些小的变化和改进，但大体上仍然根据当初的原理并保持原来的构造。抽水马桶和以抽水马桶和给排水系统构成的卫生间，成了西方现代文明的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西方国家，一所房屋的价值往往不仅取决于它总面积和建筑装潢水平，而且取决于它有几个卫生间。在西方报纸分类小广告上，你会看到几乎每一个房屋买卖的广告上都不厌其烦地写着，他所卖的或他所想买的房子是带几个卫生间的。例如“四房一厅三卫”或“三室一厅二卫”，有时还标明“一卫一厕”或“两卫一厕”，即供洗浴的卫生间(也许仍有抽水马桶)和仅供大小便的抽水马桶是分开设置的。厕所的发展从人们对它的称谓的变化也可以看出来，从茅坑、茅士、马桶、厕所到洗手间、化妆室、WC，叫法逐渐在变化，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社会在进步。

厕所的进步也是农村城市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当然现在新农村也注意厕所建设了，但从总体上来讲，还没有城市那么强调厕所。过去在农村一些地方经济落后，人们方便的条件很差，出恭时至少要有两个必备品，一个是准备一根打狗棒，再一个是准备一把大莆扇。你要去拉屎，狗就要跑来吃屎了，这狗不仅要吃屎，弄不好，说不定有可能要咬你一口，所以必须要有一根棍子把狗赶跑，这样你才能安心方便；第二个是方便的环境很差，蚊子虫子到处都是，你一蹲下去刚要方便，蚊子就飞来叮你了，简直防不胜当，狼狈不堪，这就需要用大莆扇去把它扇走。这两件必备品说明了我们出恭的条件有多么差！

这些都是我们在农村亲身经历过的。过去，农村一些地方的经济基础就那么个状况，你对他的厕所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呢?他连住房都盖不起，怎么可能去重视厕所呢？可是我们桂林是城市，不能按照农村的标准去要求，

而且社会主义新农村也在进步，也不能停留在我刚才讲的那种非常落后的状态。作为一个城市，厕所必须按城市的标准来建设、管理。而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应该比一般城市的要求更高。我们接待国际游客多，但厕所的现状却很差。我碰到一些游客，在海外也接触过一些来过桂林的游客，他们先赞扬我们的山水，说要看山水风光的话年年都想去桂林，但是有一件事情使得我不敢再去，就是上厕所难。他说我去了之后，在出门看旅游景点之前不敢喝水、不敢多吃饭，因为水一喝多，饭一吃多以后，总得要方便，但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有的说一辈子也没看过像桂林这样的厕所奇观，一辈子没见过如此令人恶心的厕所！桂林不仅山水让他印象深刻，厕所也令他终身难忘，以至于想起这件事就起鸡皮疙瘩，甚至有作呕之感。

在这么个情况之下，我们的城市环境怎么能搞得好，怎么能加快旅游发展？不要说游客们就是市民上厕所也是非常困难的。上个星期日在工地检查时，我本人要去找厕所，从桂林大酒店过来找了两条街，最后在解放东路一个旅行社，通过办公室打着领导的牌子走后门才上了厕所，由此，可以想见市民和游客上厕所难到什么程度！我们经常在一些街道甚至旅游景点闻到异味，这确实是很不文明，但你没有厕所让人家上，他怎么文明得起来呢？　　

我市公共厕所长期以来存在五大突破问题，即数量少、档次低、品位差、位置偏、管理乱。

一是数量少。刚才康副市长讲了，我市旅游景点的厕所才61座，而勉强合格的仅23座，要说不文明，首先是我们自己不文明，是我们没有创造文明的环境和条件。一个旅游城市，而且还是山水甲天下的国际旅游城市，合格的厕所这么少，怎么能满足游客的需要？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去找厕所，要走那么长的路，谁有这个耐力？

二是档次低。许多厕所档次低到可以说没法走进去的程度，有的还有水在冲，有的根本都没有水，有的大便已经堆得很高了，也没有人去清理，有的根本踩不进去，还有的厕所四面透风，屋顶漏雨，这些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

三是品位差，一方面是很脏，另一方面厕所文学却很发达，辛亏爱好厕所文学的这些人英文水平不行，要是他们的英文水平行啊，厕所将是他们向国际游客展示“才华”的非常好的园地。但是，更令人可怕的是，他不完全是文字，还有一些图画，而图画是没有国界的，是没有语言障碍的，外国游客一看也就明白。

四是位置偏，标识模糊。尽管61座厕所，也要问很多人才能找得到，就是我本人去找厕所还找了两条街，何况外来的游客？

五是管理乱，还收费。就在我们桂林的大街上，许多公共厕所的男女两个大门面朝大街，治疗各种性病和疑难乱症的拙劣广告乱贴、乱涂在墙上，把门的老太太或老头一边收厕所钱，一边还端着饭碗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饭。

大家看一看，这是一幅神秘图画？什么景观？这难道与我们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和谐吗？许多厕所尽管脏乱差，看不得，也闻不得，但是仍然堂而皇之地在那里收费。门口坐着个老太太或老头，虎视眈眈，大有严格执法的架势，弄的人们进厕所是就很不自在，甚至提心吊胆，怎么能够如意出恭呢？特别是有些公园，人家已经买了票，上公园里面的厕所却还要再交一次钱，商店里面也要收厕所费。这些都是不应该的，公园的门票和商品的价格里面就已经包括了这种服务费。

另外，厕所收费，有些老外拿的是美元、法郎，厕所把门的只收人民币，老外还得把外币换成人民币，还不一定找得开零钱。拿一百元钱，花五角钱上厕所，最后找九十九块五是零钱，全部是脏兮兮的票子，天知道有多少细菌在上面，人家怎么敢去要你那个钱？好了！不要的话正中下怀，脏票子就归他老人家了，这实在是没道理。厕所收费西欧一些地方也有，但是他们收费的厕所比我们的许多餐厅还要干净十倍，连管理厕所的人都戴白帽子，女士还要涂口红、穿裙子。　

公厕建设和管理的严重滞后和混乱，引起了市民和国内外游客的强烈不满，市民、游客特别是入境游客投诉不断，严重制约了我市旅游业和两个文明建设的发展，也严重影响了市民的生活环境、游客的旅游环境、投资者的投资环境，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程度。

这并不是我们无事生非、小题大做。厕所的建设和管理，实际上是我们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个重要内容，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基础性工程，也是我们为民办实事的一项重要措施。要从根本上解决我市公共厕所、管理的落后很混乱局面，就不能在原有基础上修修补补、小打小闹，而必须在数量上、质量档次上、管理模式上有个大的突破，要在全市开展一场“厕所革命”。

二、这场“厕所革命”的目标是什么？

这场“厕所革命”的目标是：市区和旅游县及临近市区县的县城及旅游点的厕所今年十月要全部免费开放，要让市民及游客方便、高兴地入厕，惬意地出厕。

从范围来说，这次“厕所革命”的范围要广，不仅包括五个城区，还要包括旅游县以及临近市区县的县城及旅游点，主要涉及八县：阳朔、荔浦、兴安、龙胜、临桂、灵川、资源、恭城，全州、永福、平乐、灌阳四县根据实际情况着重搞好县城厕所的建设和管理。旅游景区景点，旅游通道、游船上的厕所都要纳入这次“厕所革命”的范围。

从档次来说，要因地制宜，不搞一刀切，但原则上讲，标准要尽量高一些。主要旅游景区景点的厕所要与国际接轨。其他区域的厕所要从实际出发，尽可能建得标准高一点。但不要追求豪华，不要搞形式主义。华而不实是没有生命力的。

我这里要特别强调一点，这次“厕所革命”是我市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的基础工程，我们要用高品位的文化占领厕所这个阵地，用社会主义的厕所文化、高品位的厕所文化，去取代低劣的、丑陋的厕所文化。为此，在这次大规模厕所建设中，我们要多动脑筋，在厕所的适当位置可以写上一些健康、幽默的谜语，或简单的卫生常识，或提醒人们注意不讲卫生有哪些害处，等等。也可请社科联从事民间文化、民众研究的同志创作一些作品，如楹联、小词等。当然，所有这一切都要非常自然、协调。一定要少而精、精而雅。决不能文理不通，牵强附会，搞得驴头不对马嘴，也不能涂得满墙都是，让人头皮发麻。

三、怎样进行这场“厕所革命”？

第一，要新建、改建、扩建、开放一批厕所。

改建包括改善、提高。现在新建、改建的数字已经出来了，但还没有汇总，还要继续调查、研究。我初步算了一下，8个县，每个县城及景点平均至少要建20座，合计160座，再加上刚才讲的市区旅游景区景点的厕所以及我们现在决定建设的400多座厕所，至少有600座厕所要新建、改建、扩建，这里面还不包括机关、企事业单位要开放的厕所。

开放一批就是指刚才讲的这个范围之内的、商店、餐馆、饭店等等的厕所必须对外开放，而且要对外免费开放，这要作为一项专门要求。当然可以保留员工厕所，设专门的标志，标明是本店、本单位员工自用的，但必须要有对外开放的厕所。为什么这样要求？理由至少有二，其一，因为你在这里从事业务活动，是一个公共服务单位，你就有义务、有责任提供公共厕所。其二，如果不是你在这里建这个房子，我们就可以把厕所建在这里。由于你在这里从事经营活动，人家才会到你这儿来，所以你有义务给大家提供公厕。

我们要对这些单位进行清理检查，根据他的经营规模、占地面积和国家有关标准，对其现有厕所进行检查，对外开放厕所数量不够的，要动员他们把一些房子腾出来改成厕所。你占了那么大的一片，一个厕所也不开放出来，或者是只开放一、两个厕所，只有一、两个蹲位，这可不行。很多餐馆吃饭的人很多，生意很好，但只有一、两个蹲位，顾客要想方便非常难。餐馆的规模和顾客人数与厕所的比例严重失调的，要把部分餐厅或包厢改为厕所，因为你没有别的地方，就只有改。让客人到你这来吃，却让人家到别的地方拉，这合理吗？这说明你侵占了别人的一部分利润。按照规定的标准衡量，不符合标准的，蹲位不够的，要限期整顿。限期整顿还不改的，要采取强制性措施，停止营业。只有把厕所问题解决了，才能让其恢复营业。

第二，取消收费，全市所有公共厕所都要免费开放。

不收费，厕所维护保洁的钱从哪儿来？要采用市场运作的办法。要成立公司，实行招标。不让厕所收费，那就应该在另外的地方给他找赚钱的项目，可以把报刊亭、小商亭、摊位与厕所捆绑在一起，让他能够从这些项目的经营中弥补厕所维护、保洁的费用，另外还要有点钱赚。现在我们许多摊位定点，只赚钱不贡献，这不行。要先算好帐，看需要多少摊位才能弥补。

还有厕所的用水，我看收费可以优惠，这也是供水部门的一个贡献。同时，还要请工商、电力部门给予我们大规模厕所建设和维护、保洁大力支持。大家都要齐心协力，各个部门都要作贡献。管理厕所的公司要打破城区的界线，在全市范围内招投标，至少要两个以上的公司来投标。

第三，检查落实。

十月份要完成第一阶段“厕所革命”，从现在开始算起，还有七个月的时间。从六月份开始，每个星期检查一次。进度跟不上的，对责任人要批评。要出“厕所革命”的简报，把每一个县区、单位建设厕所的进展用表格反映出来，进展缓慢的要公开批评，一定要强调每一个厕所都要有责任人。到了八月份的时候，还没到位的，该开放没开放的要提出警告；到了九月份，九月一日工商部门和我们一起检查，还没有符合要求的要停止营业，理由就是一条，因为厕所没有达到标准，消费者的权益没有得到完整的实现。

所以你只有把厕所搞好以后才能营业。对于在厕所革命中敷衍塞责，甚至顶住不办的，新闻单位要予以曝光。刚才肖部长也讲了，要宣传文明卫生城市的意识，同时也要找些反面典型。对反面典型曝光，有两个镜头不能少，一个是厕所脏乱差的镜头不能少，第二个是单位的名称不能少，然后还要请这个单位的负责人出来露露面。请办公室的同志把这些要求整理出来，向今天没有到会的单位传达。

第四，要全社会发动，让大家都来关心厕所问题，都来维护厕所的卫生，对那些厕所建设、管理进展缓慢的单位给予强大的社会压力，对那些有损公德的、不文明的进厕行为形成人人喊打的氛围。

这里特别重要的是宣传和处罚，对不文明的行为要曝光，同时还要处罚。另外，要动员学校少先大队、少先中队、少先队员、青年志愿者开展打扫厕所的活动。现在不是学习李向群、学习英雄少年吗？可以把打扫厕所作为学英雄、做好事的一项重要活动。尽管是公司化运作，但同时还要有社会团体挂钩，每个厕所都应该有联系单位，我赞成搞这样的后盾单位。但搞厕所的后盾单位我看是个好事，哪个单位作为后盾把厕所搞得越讲究，越先进越好。

再一个就是市、区、县要统筹安排，分级落实。这一工作分两大块，一大块就是城区的厕所建设，由肖建刚部长负责；另一大块是旅游景区景点和旅游县的厕所建设，由康天保副市长负责。这两个方面军要分头落实。区域的厕所由这个区域的县或区直接组织，我们检查就检查五个城区和八个县，辖区的饭店、机关等的检查由各城区和各县负责组织。

今天的材料还比较粗，有些方面还需要补充、完善，会后要抓紧时间，尽快把方案拿出来，每个区多少，在哪个点，达到什么标准，清清楚楚的标明。旅游景区景点的厕所档次要高，要多搞一些电子感应式小便器，比如说芦笛岩，这些景区就应该有一些电子感应式小便器，方便之后，人一走就自动冲水，主要的旅游景区景点都要这样，不能降低标准。如果搞按压式冲水，脏兮兮的，还要用手按，那上面不知有多少细菌，用手按，上面的病菌就会交叉传染。

主要旅游景区景点的厕所不能降低标准，这要作为市里的重点检查对象。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厕所、大量的厕所都搞很先进的，这不现实，也没有必要。要因地制宜，有的地方只要能保证有水及时冲洗就可以了，但主要景区景点的厕所一定要高标准。

我讲了那么多，归结到一点，就是要来一场“厕所革命”。这场“革命”绝不能拖拖拉拉，干到哪里算哪里，而要抓紧时间，真抓实干。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同志最近在全国政协九届三次会议闭幕式上深刻地指出：“当前，大多数同志都在抓紧时间、努力学习工作，但不可否认任然存在着许多不珍惜时间的现象：大量宝贵时间或消耗在人浮于事、互相扯皮中，或浪费在文山会海、空话套话中，或耽误在无事生非、无谓争论中，或损失在盲目决策、胡乱指挥中，或荒废在无所用心、无所事事中，甚至消磨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凡此种种，实在令人痛心和忧虑。时间的最大特点是一维性，时不我与、时不我待、时不再来。我们必须下大决心，采取有效措施，切实改变这种误人误己，误事误国的不良风气。”这番话确实发人深省，催人奋进。

实践表明，没有只争朝夕、真抓实干的精神是难以干成一番事的。大家不要小看厕所建设这件事，如果不抢时间认认真真地干，还真干不成，真干不漂亮。所以，请大家高度重视这件事，通过我们扎扎实实的工作，尽快改变我市厕所建设与管理的落后、混乱局面，让我们的市民更方便，让游客更愉快。希望同志们顾全大局，齐心协力，努力夺取这场“厕所革命”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