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跟James一起站到了酒瓶顶(Wind Bottle Tower)的峰尖上,这是我攀爬过的最棒的塔峰路线之一。顶峰非常狭小,只有两张餐桌拼起来那么大,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工夫才到达这里。就在两天前,我们还在沙漠上漫无目标地游荡,寻找着下一个攀登对象。不过,之所以我们的寻找过程如此艰难,倒不是因为缺少选择,而是合适的选择实在太多。
我们转过一处拐角,一下子就看见了酒瓶顶。这座塔峰因为形状酷似酒瓶而得名,下面粗大,上面陡然变细,“瓶颈”部位高达30米,顶部是状如瓶塞的凸起。我们根本没有进行任何讨论——酒瓶顶的形状是如此特别,以至于我们都认为非把它爬下来不可。唯一的问题在于,“瓶颈”看上去似乎并不好对付:角度陡峭,岩质破碎,表面覆盖着松散的岩渣,并且缺少适合放置保护的裂缝,或是理想的攀爬路线。我在下面绕了一圈,从各个角度观察路线情况,最终决定从看上去似乎最理想的一侧攀爬。
Honnold对松散破碎的岩石并不感冒,于是我就和James两人穿上了装备。第一段由James领攀,从地面一直到“瓶肚”上部,尽管看上去似乎不算长也不是很难,但是最终却用掉了整整60米绳长,并且一路岩质都很糟糕,几乎无法设置良好的保护点。等到我跟攀上去,跟James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知道下一段是我的了。尽管手点脚点并不缺乏,但我很快发现,几乎每个点都是松动的,都有可能因为受力而脱落出来。自由攀爬了3米之后,我就不得不借助器械攀登了。在高出保护站9米的地方,我用扁带套挂在一处凸出的岩尖上,把体重转移到上面。就在我放置下一个保护点的时候,岩尖忽然断裂了,但是扁带套仍旧神奇地悬在剩下的砂岩断头上。我尽管并没有坠落,但却吓得不能自已,赶紧掏出手钻开始打挂片,却发现因为岩质太松脆,铆钉根本无法上紧。最后,我只好在钻出的洞里敲了一枚岩锥,然后就决定放弃。轮到James尝试了,我很好奇像他这样一位传统攀登高手将会怎么对付这一段。他自由攀爬到我放弃的高度,又往上尝试了几个动作,然后决定把体重挂在岩锥上思考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也打算放弃,但他很快下定了决心,继续向上攀爬。他在岩锥上方一连碰到好几个困难动作,我知道他现在只能一心向上了——这一段的难度已经不允许他倒攀了。又爬了3米之后,他设置了几个不稳定的保护点,然后把体重挂在上面,掏出手钻在依旧松脆的岩石里打了个洞,敲进另一枚岩锥。让岩锥跟之前的保护点均衡受力之后,他继续向上自由攀登,绕过一处转角爬进了一道浅浅的岩沟。随着他向上攀爬,不停有大大小小的石块掉落下来。接下来是更多糟糕的保护点和困难的攀爬,最后James终于到达了一段比较稳定的裂缝,一路涨手爬上了塔尖。登顶那一刻,他兴奋的喊声响彻了整片沙漠。我好不容易才跟攀上去,在顶峰跟他击掌相庆。我们环视周围:Ennedi沙漠一望无际,让我们忽然意识到自己离文明世界有多么遥远。四周到处都是从未有人攀爬过的岩塔,我们只能惊叹这里无穷无尽的攀登潜能。
酒瓶顶路线定级:5.11+,A0,R/X,高度9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