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汕：智慧旅游重新瓜分旅游蛋糕  

精彩观点：

<<< 就像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一样，可以说智慧旅游是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旅游模式。我认为智慧旅游的本质是，通过信息技术进行智慧决策，提升旅游体验，降低旅游成本。

<<< 智慧旅游是科技推动带来的生产力要素的重组，说白了就是一个重新瓜分旅游蛋糕的过程。智慧旅游的本质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降低旅游成本，这是智慧旅游所创造的新价值。而成本下降，必然会造成利益的重新分配，也就是重新瓜分蛋糕。

<<< 如果没有好的数据伦理，所谓的智慧旅游就不是“智慧的”，而是“奸猾的”旅游。而从中国目前的状况来看，数据伦理的意识还比较薄弱，数据的客观公平还有待提高，所以我们的智慧旅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自国家旅游局将2014年定为“智慧旅游年”以来，关于智慧旅游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过。在智慧旅游的发展过程当中，政府、学界、企业分别在不同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对智慧旅游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对于政府和学界来说，在智慧旅游的发展过程中主要起到的是监管和引导作用。而推动智慧旅游发展的真正动力，则是在市场竞争中激烈拼杀的各类旅游企业。

清华同衡·旅游与风景区规划所所长王彬汕十分认同这一观点，他认为智慧旅游就是重新瓜分旅游蛋糕的过程，许多传统既得利益将会被改变。而只有通过充分的市场竞争，才能推动变革的发生。

同时，他对智慧旅游也有着自己的定义。他认为，就像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一样，智慧旅游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旅游模式。而智慧旅游的本质就是，通过信息技术进行智慧决策，提升旅游体验，降低旅游成本。

【对话】

智慧旅游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旅游模式

凤凰旅游：曾经有人说“只有面向游客、服务于游客才叫做智慧旅游”，您对这个观点怎么看？

王彬汕：这个观点有一定的道理。旅游行业具有其特殊性：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金融等都是发生在本地的，而旅游是异地消费的。这样就产生了客源地、目的地和中间商三个环节。

如果把智慧旅游放在这样的体系中，就包含了三大块内容，即：针对客源地的智慧营销，针对目的地的智慧管理，针对中间商的智慧服务。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智慧的服务。

凤凰旅游：那您认为智慧旅游的本质是什么？

王彬汕：智慧旅游是一个旅游信息化的过程，但又超越了信息化本身的内涵。就像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一样，可以说智慧旅游是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旅游模式。平常我们认为的旅游，大部分是需要预定旅行社产品，付款后参加团队游，最后留下的可能只有一些照片。而智慧旅游会带来一场想走就走的旅游，在旅行过程中还会产生分享，感受不同的特殊经历。

我认为智慧旅游的本质是，通过信息技术进行智慧决策，提升旅游体验，降低旅游成本。

凤凰旅游：这三个方面都是针对游客的吗？

王彬汕：没错。科技以人为本，智慧旅游是以游客为本。我们所做的智慧营销、智慧管理和智慧服务，其中的核心都是游客。

凤凰旅游：智慧旅游能为传统旅游行业带来哪些本质上的改变？

王彬汕：智慧旅游同样带有信息时代的特点，即去中心化和自组织。

去中心化有两个表现，一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传统的旅行社、在线旅游供应商等中间环节将会弱化，游客和目的地之间将更多通过智慧旅游直接进行信息的传递；二是指国家级著名景点周边的一些小景区，以往因为著名景点的遮蔽效应，可能游客量较少，而智慧旅游会给这些景区带来更多发展的空间。

自组织是互联网的一大特点，而从旅游层面来说，原来必须通过旅行社才能完成的组团出游，现在游客自己也可以自行组织了。这是其实是信息科技带来的巨大改变。

同时，智慧旅游能让整个行业回归到充分的市场竞争中来。传统旅游业中有一块利益是来源于信息不对称，这其中也包括旅游购物。而智慧旅游会使信息越来越透明，这会使得原来旅游行业中的一部分既得利益发生新的变化。

智慧旅游是一个重新瓜分旅游蛋糕的过程

凤凰旅游：智慧旅游发展的主要推动力是现在的在线旅游企业吗？

王彬汕：其实一个系统内部是很难进行自我革新的。智慧旅游是科技推动带来的生产力要素的重组，说白了就是一个重新瓜分旅游蛋糕的过程。智慧旅游的本质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降低旅游成本，这是智慧旅游所创造的新价值。而成本下降，必然会造成利益的重新分配，也就是重新瓜分蛋糕。

旅游体系中的三个环节：目的地、客源地和中间商，这其中智慧旅游改变的是中间商的蛋糕。也就是说，传统的旅行社、地接社，包括在线旅游网站，都会受到影响。因此，智慧旅游所带来的变化，是很难在内部进行的，肯定是由市场来推动。

凤凰旅游：以往旅行社存在的主要意义是组织团队游，随着智慧旅游的发展，旅行社的团客形式还会存在吗？

王彬汕：一定会，因为智慧旅游需要游客自己服务自己，而有很多人还是需要别人服务的。但这种服务形式与以往简单的团队游不同，应该是往高端和定制的方向发展的，这也是未来旅行社一个很重要的业务开拓方向。

凤凰旅游：如今在线旅游发展非常快，涌现出很多新的创业公司和创新产品，您认为这种状态会持续很长时间吗？

王彬汕：在现在新的平台模式还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可以说智慧旅游还处在春秋战国的阶段，但随着时间的大浪淘沙，一定会选择出一些最优秀的在线旅游品牌。这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而这个积累过程的关键在于信息化建设的速度。

旅游行业只是社会经济的一小部分，智慧旅游的网络离不开整个社会的智慧化建设，比如智慧银行、智慧交通等等。在社会智慧化建设没有达到一定基础的时候，智慧旅游无法产生根本性的改变。

没有好的数据伦理，所谓智慧旅游只是“奸猾的”旅游

凤凰旅游：在推进智慧旅游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王彬汕：我认为有两个核心障碍：一个是产业惯性，一个是数据理性。

传统的旅游产品是具有惯性的，比如旅行社设计线路、景区售卖纸质门票等等，包括游客自身的习惯也有惯性，这一点是需要随着时间来慢慢调整产业结构的。这就是所谓的产业惯性。

而数据理性分为两个方面，第一是数据的准确性。智慧旅游是以数据为依托的，如果提供的数据不够准确，就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和反馈，这是智慧旅游的数字化基础。

第二点就是数据的伦理，也就是说数据是否公平公正。比如现在的购物网站或者搜索引擎，在进行排序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客观的，是在后台进行有意操控的。这其实就会造成信息不对称，从而对游客决策产生影响。

如果没有好的数据伦理，所谓的智慧旅游就不是“智慧的”，而是“奸猾的”旅游。而从中国目前的状况来看，数据伦理的意识还比较薄弱，数据的客观公平还有待提高，所以我们的智慧旅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凤凰旅游：好的数据伦理能否通过政府监管来引导？

王彬汕：政府监管只能起到一部分效果，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还是要靠充分的市场竞争，给游客更多的选择，避免寡头。

凤凰旅游：那么在推进智慧旅游的过程中，政府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彬汕：在智慧旅游推进过程中，市场推动很关键，而政府引导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市场竞争过程中，需要政府来制定相应的行业标准，才能实现公平的竞争。

也就是说，政府需要搭建一个公正的市场平台。尤其是旅游行业，智慧旅游的数据获取是需要很多其他行业的支持的，这时候就需要政府从中进行协调，这是市场很难做到的。

凤凰旅游：但是正如您所说，智慧旅游的发展需要各行各业的配合，而国家旅游局的权利有限，这是不是也是一个主要阻碍？

王彬汕：没错，在这其中的深层原因是，智慧旅游带来的成本下降，会导致其他行业的利益减少。但如果反过来思考，旅游也有乘数效应，即通过旅游的发展来带动其他行业的发展。而智慧旅游能够将这个乘数效应放大，这是非常重要的改变。

从这个角度来看，智慧旅游重新瓜分蛋糕，可能会造成旅游蛋糕减小，但其他行业的蛋糕会变大，这是城市的决策者应该看到和鼓励的变化。这也是推动智慧旅游要和智慧城市同步进行的原因。

凤凰旅游：通过政府引导，未来有可能出现全国性的统一旅游平台吗？

王彬汕：这肯定是一个大趋势，就像国外推行的智慧地球一样，就是希望把一切都互通互联起来。互联网能够连接整个世界，是因为有一个标准网络平台；而智慧旅游想要搭建全国性平台，就要从国家层面建立统一标准。这也是为什么国家旅游局会在全国统一推行智慧旅游的原因。

智慧旅游的最终目的是创造新价值

凤凰旅游：您认为现在中国的智慧旅游发展情况成熟吗？还有哪些空间？

王彬汕：智慧旅游实际上经历了三个阶段：数字化、智能化和智慧化。从纸上的攻略到线上的信息，这是数字化带来的基础；对线上内容进行重新整理、实现智能化搜索，这是从数字化到智能化的飞跃。而智慧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能够主动根据每个游客的不同特点去提供数据。

也就是说，如果真正进入到智慧化阶段，根本不需要提前预定或者设计线路，而是在旅行的过程中，根据游客心情和产品变化随时推送信息。其实这是旅游模式的根本性变化。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现在大部分在线旅游平台基本上只做到了数字化和智能化，智慧化程度还很低，市场空间也很大。

凤凰旅游：在智慧旅游发展到比较成熟的阶段，目的地、游客、中间商之间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王彬汕：通过充分的市场竞争，智慧旅游最终应该会实现三个方面的目标。第一是洞悉世界，也就是通过数字化、智能化和智慧化，打破信息不对称，了解真实的世界；第二是互通互联，把原来各个行业的碎片信息连接在一起，这是我们能实现智慧决策的一个基础。

第三是创造价值，这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对于游客来说，提升了体验，降低了成本；对于旅游业来说，扩大了规模，带动了相关产业；对于政府来说，提高了社会收入和游客的满意度。这些都是智慧旅游创造的新价值，只有创造价值的事情才是真正有市场前景的。

(访谈撰文：郭小璇 凤凰旅游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