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寺院
记得临行前翻看的资料里说藏教典籍将不丹描述为“神佛的花园”，我不知道藏教中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描述，但眼前所见竟让我觉得仿佛置身于佛光的庇佑之下，莫名感觉温暖，感觉与天空无限接近。
美丽的不丹为世人知晓的历史是伴着佛教一路走来的。公元7世纪中叶，松赞干布最早将佛教传入不丹，但是真正将文化的种子播撒下来的却是莲花生大师。这枚种子深深地植根于不丹的大地，开枝散叶，直到今天。宗教于不丹人而言，并没有高高在上的神圣感，而是融入了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也有烟火气、也似在人间。在这里，寺院更像是有着宗教背景的学校，小喇嘛们席地而坐，朗读诵经，课间休息时，也如我们熟悉的明媚少年一般，嬉笑地冲出教室，追赶打闹。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融合，很多时候，我甚至经常忽略了宗教本身，只纯粹地把这当成了不丹人的生活方式。
说来好笑，要去虎穴寺的前一晚，想到那曾在明信片上领略过的震撼，就要出现在眼前，我竟然因为兴奋过度而整夜失眠。一大早，推开窗子，静静地注视着金色的阳光穿过山谷狠狠地打散浓黑的乌云，将它们分解成一缕缕流淌在山间的薄雾，缭绕，流转，纠缠，光影变幻中的帕罗河谷宛如临水的处子，娴静得让人心醉。
坐落在海拔3300米的悬崖峭壁上的虎穴寺是不丹人心中最神圣的佛院。两根质量超好的登山杖，一台使着顺手的单反，疯狂地挥洒过无数辛苦的汗滴后，我终于走进这修筑于绝壁之间的绝美庙宇。
虎穴寺里有多座佛堂，包括当年莲花生大师修行的山洞，里面供奉着莲花生大师的怒形化身—多吉卓洛，他踏在一尊雌虎之上，这便是当年莲花生大师来此修行的描述。佛堂里有一座曾开口说话的莲花生大师佛像，据说这座佛像当时在普纳卡宗建造完成时，佛像曾开口说话，称他不属于普纳卡，应该把他送到虎穴寺，而当年虎穴寺遭遇一场大火、寺庙付之一炬时，唯独这尊佛像被完好地保存下来了，不丹人奉之为极其神圣的地方。这里所有的殿堂都不是很大，很多都是依山据地而不规则地修建的；壁画全部都是先绘在布上，再粘于墙上，有点类似唐卡的画法。这种绘画式的壁画，要比直接在墙上画显得更加细腻，其内容多为普巴金刚之类的护法神。除此之外，各殿堂的铜雕佛像都巨制浩幅，由于房间很小，人根本无法近距离完整地欣赏这些精美的佛像。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但只凭峭壁天险和宏伟的建筑外观，虎穴寺之行就已经绝对值回票价了。
如果说虎穴寺是险峻，普纳卡宗就是壮丽。又听说春季的普纳卡宗旁开满了蓝紫色的花朵，伴着潺潺河流，是仿佛不在人间的超脱之美。在去普纳卡的路上，我问Dorji在不丹人心目中，哪座寺院更好？这问题显然难倒了他，他挠着头，好半天也没给出答案，只说你一定会喜欢普纳卡宗的。
确实如此。车子拐过一个弯。我看见暖色的阳光打在庞大的白色建筑上，反射出温暖又华丽的色调，冷沁的冰川融水从这里缓缓而过，释放着生命流动的气息，普纳卡宗就这样安祥地依偎在葱绿的森林之中，在珍稀高山植物的掩映下，越发显得古典优雅。
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堡里收藏着不丹佛教手稿、神圣的佛教名人名册、规格各异的宗教画和逼真的宗教名人肖像。在颜色瑰丽的高塔里，还保存着古代不丹沙布东以香料防腐的遗体。可惜的是，安放遗体的房间并不对游客开放，据说除了国王和某些高级喇嘛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我在空旷的殿堂里穿来穿去，由于经过多次破坏和修缮，寺院里目前几乎看不到原始的遗迹，虽然部分墙体还能隐约看出曾经的样子，但具有宗教功能的装饰物品却已荡然无存。现有的木质结构看起来大都不超过80年，但雕刻艺术非常精湛。大殿的立柱全部为铜皮镂花雕刻，内容主要是吉祥纹饰、花草人物，再通体镀金，长度大约5米。部分门窗也都以整张铜皮镀金，但却不设雕花。但就当我刚以为设计者想使这部分朴素简洁一些时，色彩繁杂的雕花偏偏又出现在了门框。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只是显示出不丹人在色彩创新上的大胆所营造出的独特的艺术魅力。这种奇异的混搭，大概也只有藏传佛教艺术才敢如此放肆地应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