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斌：智慧旅游要理性面对“柴米油盐”

凤凰旅游讯 10月24日，2014智慧旅游产业高峰论坛暨品橙旅游年会在上海隆重开幕，凤凰旅游在论坛现场全程报道。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对2014“智慧旅游”年进行了深度分析和总结，特别撰稿《让理性引领智慧的未来——关于2014智慧旅游年度总结的公开演讲》，提出对中国智慧旅游未来发展的展望。

论坛现场

以下为戴斌院长演讲全文：

同志们，朋友们，

2013年的秋季，国家旅游行政主管部门将年度工作主题确定为“智慧旅游”。转瞬已是一年，该是做做总结，展望未来的时候了。

我是在皖北乡下长大的。小时候，旅游只是挂在墙上的照片。族中的长兄有去远方当兵的，寄回家若干在草原上骑马的照片，写信描述那些与家乡不一样的风景。正是这些信件和照片让儿时的自己对远方有着无尽的想象，想着有一天也可以像他一样去看不一样的风景。要知道，自己的祖辈、父辈们很多人一生的生活半径不会超过200公里。长大了些，旅游是淮河对岸那座叫做蚌埠的城市。偶尔有城里的亲戚下乡来，穿着好看的衣服，带来好吃的糖果，跟小伙伴们讲他们坐着公交车，穿过梧桐遮盖的街道去看电影。听着、看着他们的言谈举止，乡下少年对城里的生活好生向往啊！后来，旅游变成了导游手中小小的旗帜，一群群的外国人、中国人跟在他们后面游山逛水、走街串巷，“祖国山河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而如今，旅游成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提高的重要指标”（习近平，2013），成了父老兄弟的日常生活选项，成了年轻人拿在手里的移动设备和相互分享的旅行攻略。策略性和局部性的技术创新也许只是商业的工具，战略性和影响全局的技术进步则会带来市场格局和商业模式性的变化。以大数据、云计算和移动通信为代表的信息技术的泛在化应用，从根本上改变了旅游的组织方式，让消费者和市场主体逐渐摆脱了对权威——不管是行政权威、商业权威，还是专业权威的依赖。在集体与权威逐渐退去的同时，游客的个体意识越来越显化。在过去的一年里，智慧旅游让国民大众得以享受自由自在的异地生活，旅游重新成为引领社会生活变革的风向标。

在过去的一年里，智慧旅游让更多的旅行服务企业融入现代服务业有了现实的可能，特别让更多的年轻人在旅游市场上看到了创业的曙光。接着说个人的生活吧——在书写历史的宏大叙事中，个体往往是折射时代变迁的典型样本。高考后填志愿，因为一句“企业管理专业就是把学生培养成将来的厂长经理”，就选择了商科院校。可是毕业后才知道，连找个工作都要托亲靠友的环境里，厂长经理怎么可能是大学培养出来的啊！具体旅游领域，1980年代，中国刚刚改革开放，旅游还是外国人、港澳台同胞和少数人的权利，经商办旅行社也好，开酒店也罢，则是政府按配额审批的权力，更不用说进入垄断资源的景区了。大学毕业生从事旅行服务业的唯一路途就是进入传统的“国中青”等几家大社，接受的训导是“旅游是实践性行业，必须从基层做起，一点一滴地积累经验”。年轻人因为别无选择，而不得不忍受一遍又一遍的杀威棒，直到把自己变得《家》中的觉民，承载着长子责任却看不到未来之光。1990年代后期，国家进入了市场经济和国民旅游的时代，年轻人终于可以在体制和传统之外看到些许的空隙，然而受市场规模和商业环境之所限，真正能够在市场形成自己特有空间者，则以不按牌理出牌的原始积累为主。以知识、技术和资本融合为特征的市场创业和商业创新则是近几年的事情。大数据、云计算、可穿戴设备等信息技术的进步，首先打破了信息，特别是市场和商业信息的层级垄断，年轻人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得变平了。尽管绝大多数由年轻人主导的创业创新让还没有完全进入主流，但是已经让体制和传统，让“大叔”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感。前有携程、去哪儿、同程、如家、七天、华住，后有蚂蜂窝、在路上、世界邦、百程、海玩、布丁、亚朵，还有与创业者同行的品橙、榜中榜等旅游新传媒，你们不仅成功书写了旅游领域“中国合伙人”的商业传奇，更让年轻人重新找回了旅游产业价值，以及对未来的信心。你们在为大众旅游创造更多的自由自在的旅行生活的同时，也为广大从业者，特别是高校毕业生打开了一个面向未来的窗口：原来旅游行业的人才需求不仅仅只是强调经验，而且还有知识和技术。在布丁、在去哪儿、在铂涛，看到年轻人充满阳光工作，我心里着实高兴呐！从观念和思想的意义上，智慧旅游切切实实地创造了可以载入中国与世界旅游发展的史册！

同志们，朋友们，

国家旅游业每年都会有新的主题，2014年就要过去了，可是智慧旅游所标志的旅游新时代才刚刚开始。我们已经走入了国民旅游权利日益彰显，知识、技术与资本共同主导的创业创新的旅游新时代­­——年轻人自主选择旅游方式和商业平台是其主要特征，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沿着智慧旅游方向继续前行的时候，我希望能够在大干快上的氛围中，在“遇魔降魔、遇佛杀佛”的高歌猛进中，能够让理性引领我们的前行。

我希望积极作为的政府、出谋划策的学术界和影响公众的媒体，在指引方向和优化环境的同时，能够把“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这句话真正落到实处，以更大的气力推动民间和社会的自发创新。在团队为主的入境旅游阶段，政府及其主管部门的工作重点在市场主体的准入管制，动用国家和社会资源解决旅行社、酒店、景区、交通等资源短缺问题，可以说功不可没。在散客为主的大众旅游阶段，政府主要通过大项目、大活动来释放消费需求，优化政策环境，有可圈可点的成就，但是也有忽视市场主体建设，不完全信息引发地方政府对旅游业非理性投资的问题。今天，旅游经济运行已经进入了国民广泛参与、市场体系越来越健全的发展阶段，政府得重新调整自己在旅游发展战略体系中的定位、功能与角色。在智慧旅游这样一个变化日新月异的领域，外有智慧城市、数字中国、北斗导航、3D打印等适应第四次科技革命的基础设施建设，内有BAT（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携程、去哪儿在广义旅行服务领域的战略扩张，金融资本、产业资本和风险资本推动下的商业创新，以及脸书、推特、priceline、Airbnb等国际机构围绕中国旅游市场的战略布局。无论省市等地方旅游主管部门，还是中央政府的旅游行政主管部门，都应当把智慧旅游的工作重点放在对外部基础设施和科技成果的应用上，放在对市场主体的引导与合作上，而不是放在融基础架构、行政管理、公共服务和市场推广于一身的顶层设计和大一统的平台架构上。尤其需要提醒的是，政府动用纳税人的资金做类似工程时，得先设问并回答几个问题：“哪些是市场主体和既有的商业机构不能做的”、“哪些是市场主体和商业机构做起来更为有效的”、“哪些是政府其它部门已经在做的”。须知，在一个信息高度分散的商业社会，在一个强调依法治国的时代，政府不要去做力不从心的事情，更不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希望智慧旅游的投资者和创业者进一步坚定国民旅游、旅行和休闲市场的信心。我们的眼睛固然还得盯住投资者不放，也要明白，真正大有作为的空间是大众旅游和国民休闲的基础市场。在台北的那次专业演讲中，我曾经以《智慧旅游：技术、青年与时代》为题，对推动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国家旅游经济发展的三个主导因素进行了分析和阐述。从根本上讲，国民大众的旅游需求和稳定增长的旅游市场才是旅游发展和产业创新生生不息的动力。根据《国务院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与发展的若干意见》，到2020年，国民出游率将达到4.5次。加上入境旅游，这将是超过60亿人次的庞大市场，还有数以百亿计的旅行人次，他们对于国际国内目的地的信息、往返交通票据等旅行效率的需求，对于餐饮、住宿、文化娱乐等生活便利的需求，还有，对于品质和尊严的追求，都需要市场主体去有效地满足。在市场主体的培育和建设中，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科技和文化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市场规模稳步扩大伴随着消费需求的变迁，从而为新业态、新模式和年轻人的创业创新带来了极为难得的历史机遇。可以说，作为现代服务业的旅游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离我们如此之近，并给予我们如此之大的创业信心和前行的勇气。

我希望智慧旅游的创业者和运营商在技术创新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好商业模式优化和日常管理的规范化工作。王子和公主结婚后，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幸福的日子，还有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一轮又一轮的融资，乃至上市敲钟以后，创业型公司中终归还是要回归商业理性的一般规律上来。计划、组织、协调、指挥、控制，市场、产品、财务、人力资源、企业文化、变革与再造，所有传统企业曾经经历和正在面临的问题，我们终究都会遇到。在现实的商业社会里，从来就没有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的公司。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那些传统的“大叔”们不仅在焦虑，也在不断通过并购和自主创新而变得更加强大，可怕的是，我们已经能够听到更为年轻的创业者的脚步声了。君不见，就是“80后”还在大跳“小苹果”的当口，“00”后的社交网络上已经在讨论“四叶草”了。“在风口上，猪都能够飞起来的”，这句话互联网Style的话很能够激励人，但是请别忘记了，从长期来看，飞起来的十头猪可能有九头会掉回地上来。那头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猪一定是既会利用风势，又懂得飞翔原理而不断提升自己飞翔能力。随着“创业红利”的消失，近年来风起云涌的创业创新者们，得为即将到来的天气变化准备雨伞了。

我希望智慧旅游的从业者尊重国家法律，敬畏商业伦理，永远做阳光下的生意。一位技术背景的CEO告诉我，只要有了足够的信息，就可以把特定的个体从全球数十亿人群中分辨出来，而且知道你的过去就可以知道你的未来。从纯粹技术的角度看，这个观点在大数据时代是完全成立的。对市场、技术和自身的商业能力充满信心是好事，然而，技术之上是伦理，我们还需要对生命和文明演化的充满必要的敬畏心。无论是技术创新、产品研发，还是市场竞争，都需要技术伦理和商业伦理看守。那些令人尊敬的有价值的公司，一定不是有意利用甚至放大人性的“恶”，而是发自内心地尊重与弘扬出于人性中的“善”。因此，如何保护游客的隐私、如何维护合理的商业生态，如何让社区居民共享，如何在商业思想的层面上与国际同行对话，与历史和文明对话，应是旅游领域正在步入成长期的“中国合伙人”思考和对话的现实主题。

在大众旅游的时代，作为学者，我愿意永远与创业者在一起，并且一直在与市场主体同行。在过去的一年里，创业开始照耀旅游的星空。展望即将来的日子，我会依然为创业创新者传递信心，也会共同面对各种各样可能的沟沟坎坎。更坚信，理性引领下的智慧旅游，将会走得更远、更稳、更好！（演讲全文转自品橙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