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虎鲸表演遭声讨、盈利大幅下滑 以科普为名的鲸豚商演能走多远？ | 凤旅观察

2月26日，海昌海洋公园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昌海洋公园”）以一纸盈利警告，提前向股东和投资者释放了盈利大幅下滑的信号。

3个月前，新开业的上海海昌海洋公园以一场“王者虎鲸科普表演”首秀，拉开了中国虎鲸表演的帷幕。然而，在现场的喝彩与掌声之外，这场科普秀却引来舆论的口诛笔伐。1个月前，有网友爆料上海海昌公园的虎鲸下巴出现疑似伤痕，让海昌海洋公园再次站上风口浪尖。

微博

3月1日，上海长风海洋世界内的白鲸馆将停止对外开放，两只“献艺”15年的白鲸将被在冰岛放归海洋。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出台鲸豚圈养禁令，停止鲸豚商业化表演已经成为海洋公园领域的大势所趋。如何在禁止动物商演后继续保持海洋公园的观众口碑和市场活力，值得深思。

虎鲸科普首秀，是噱头也是苗头

前不久，网友在微博上发布的一张上海海昌海洋公园的虎鲸照片，再次引发了动物保护主义者对海洋公园饲养虎鲸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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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网友说要抵制虎鲸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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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微博中疑似虎鲸受伤的照片，海昌海洋公园今日向凤凰网旅游表示：“伤口是动物互相嬉戏过程中发生的轻微划痕，这种情况在自然界是常态，尤其在动物幼年阶段性格活泼好动、好奇心强烈的阶段尤为明显。”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野生动物并非玩物”项目经理郑钰向凤凰网旅游表示，人工圈养环境下虎鲸复杂的社会群体遭到破坏，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痛苦；相比广阔的大海，圈养水池空间十分有限；再加上表演活动，包括与驯养师或者游客进行互动、直接接触，虎鲸还容易患上各种疾病，包括可传染给人类的疾病。

上海海昌海洋公园虎鲸表演

在郑钰看来，虎鲸表演仅仅是为了博取游客的欢心，但背后隐藏着它们为此承受的多少折磨和痛苦。2017年，一只背负了3条人命的虎鲸“Tilikum”在海洋馆中结束了33年的生命。对于生活在野外的虎鲸来说，33岁不过是刚过“而立之年”，它们的平均寿命与人类相当，甚至可以活到80岁以上。

“圈养虎鲸和虎鲸表演，不仅给动物本身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伤害，海洋动物表演的兴起让许多海洋世界或海洋馆加速购买引进、饲养繁殖鲸豚类海洋动物，用于展示或表演。” 郑钰表示，旅游娱乐用途作为全球野生动物贸易的重要推手之一，正在加剧物种的濒危状态，破坏生态系统平衡。

虎鲸“Tilikum”

2018年，有媒体曝光了一架无人机在俄罗斯东南部城市纳霍德卡附近拍摄到的画面，画面中100多只鲸鱼被圈养在6个狭小的“水牢”内，其中有11只虎鲸和90只白鲸。据报道，这100只鲸鱼的下一站将是中国的海洋主题公园，这些海洋公园将会为每条鲸鱼支付高达600万美元甚至更多的费用。

网络截图

实际上，虎鲸资源在国内并非上海海昌公园一家独有，虎鲸表演也并非在上海才可以见到。只是在上海海昌公园打出“虎鲸科普首秀”的招牌之后，那些资金充裕、管理经验缺乏的后来者们又多了一个借虎鲸表演圈钱的由头。

资料显示，目前在中国共有17只虎鲸，其中9只在珠海长隆海洋王国、4只在上海海昌海洋公园、4只在临沂极地海洋世界。凤凰网旅游调查发现，在上述三家海洋类主题公园中，仅有珠海长隆海洋王国未在景点介绍中提及虎鲸表演。

临沂极地海洋世界在官网中如此描述“虎鲸湾”项目：“斥巨资引进总价超2亿的四头俄罗斯虎鲸，在这里，不用出国就可以欣赏到震撼的虎鲸表演，感受到大海的浩瀚与魅力。”

临沂极地海洋世界官网截图

上海海昌海洋公园则在公园官网的“精彩演艺”版块，给出了“虎鲸科普秀”时间表，在2月20日至3月31日期间，虎鲸科普秀的表演时间为每天下午15：30。这也意味着，如无特殊情况，4头虎鲸将在近40天的时间里轮番演出。在掌声和欢呼的背后，面带“微笑”的虎鲸们的真实感受，或许是无奈与煎熬。

据中国之声报道，上海长风公园里的两条白鲸“小白”和“小灰”在2月28日迎来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将前往冰岛一处专门设置的自然水域，回归海洋的怀抱。有网友在微博评论区调侃道：“在外打工一辈子，终于可以回家养老啦。”

对于海昌海洋公园内的海洋动物在“谢幕演出”后是否会被送回大自然，海昌海洋公园方面表示，我们和国内外多个高端科研机构合作，不断引进最先进的动物保育技术，在保障动物生理和心理健康的基础上，让动物更长时间的发挥科普教育的作用，让更多人了解他们、喜爱他们、发自内心的愿意去保护他们。这也意味着，进入海昌海洋公园的大型海洋动物将大概率在海洋馆内结束自己的一生。

禁止动物商演，海洋公园出路在何方？        

自1938年佛罗里达州的第一家商业海豚馆开张至今，81年里，全球各地动物保护主义者对停止海洋动物商业化驯养的奔走呼号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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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英国最后一家海豚馆关闭；2013年，印度环境和林业部颁布圈养鲸豚禁令;2017年，法国环境部长赛格琳·罗雅尔宣布，法国将采取“更严格”措施,禁止圈养海豚、虎鲸等海洋动物。

在欧盟，目前28个欧盟成员国中（包括英国），已有至少9个国家明令禁止野生动物娱乐表演，在圈养鲸豚方面，无论是通过颁布禁令还是严格限制饲养条件，至少12个国家已经不再圈养任何鲸豚。

实际上，我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早在2010年就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动物园管理的意见》，要求各地动物园和其他公园立即停止所有动物表演项目。2013年住建部又发布了《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要求杜绝动物表演。然而，由于海洋公园不在住建部管辖范围内，因此相关政策的约束力也大打折扣。

当越来越多的国家向圈养鲸豚发出禁令，国内海洋类主题公园钻政策漏洞，继续大张旗鼓的推出动物表演活动就显得有些突兀。

面对各方对“虎鲸科普秀”的质疑，海昌海洋公园相关负责人在给凤凰网旅游的回复中表示，世界范围来看，在海洋公园里保育和繁殖虎鲸已有四十多年保育和繁殖经验。

“目前美国seaworld的虎鲸表演仍在继续，从以往人与虎鲸互动密切的表演方式，近期改为了以科普教育、环保公益宣传为主的展示表演。”海昌海洋公园相关负责人介绍，对虎鲸的科普展示，海昌将以最科学严谨态度和措施保障人员和动物健康安全。

美国海洋世界

对此，郑钰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她认为在一些海洋馆或动物园，圈养动物确实获得了充分的营养和医疗待遇。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认为它们没有遭受痛苦，并受到保护。但是良好的动物福利不仅仅只是身体健康而已，心理健康，行为表达以及生存环境的影响也同样重要。

“实际上，野生动物的需求只有在野生条件下才能够得到全面的满足。野生动物属于野外，虎鲸只属于大海。”郑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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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对政府的强制性命令，国际海洋公园同行的声音或许为国内海洋公园的经营者们敲响了警钟。

在法国环境部禁止圈养海豚等海洋动物的新规发布后，欧洲最大的海洋公园法国安提贝海洋公园海豚表演馆负责人容·克肖对这一举措表示愤慨,认为这对法国所有海洋馆来说不啻一枚“炸弹”。

被称为“世界上最忧伤”的北极熊

而法国5家动物保护组织则在联合声明中说,此规定的通过是法国“历史性的进步”,这意味着饲养、交换和进口这些海洋动物的行为终将结束。

对于国内海洋类主题公园来说，禁止圈养海洋动物、禁止海洋动物表演的相关政策无疑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尽早思考转型出路不仅仅是放海洋动物一条“生路”，也能够抢在竞争对手前找到更有价值的商业模式。

归母盈利大幅下滑，信心十足还是提前减负？        

面对质疑，在被问及是否会借助VR、AR等技术，逐渐减少甚至取消动物表演活动时，海昌仍表示：“尽管我们会不断提升VR、AR以及其他高科技展示产品，但科学的训练理念指导下的动物表演和行为展示是进行科普教育的有效手段，暂时没有取消的必要性。”

从26日发布的盈利警告看来，对于海昌海洋公园来说，如何在停止鲸豚商业化表演的大势到来之前避免经营和业绩受挫，值得深思。

受昨日发布的盈利警告影响，2月27日上午，海昌海洋公园股价在开盘后出现直线下滑，最低跌至1.56港元/股。不过，在开盘半小时后，海昌海洋公园的股价逐渐出现回暖迹象，最高涨到1.67港元/股。截止16：00收盘，海昌海洋公园的股价定格在1.62港元，较昨日收盘价下降0.01港元/股，最大涨跌幅为0.61%。

2月27日，海昌海洋公园股价走势

根据海昌海洋公园发布的盈利警告显示，2018年，海昌海洋公园的母公司拥有人应占盈利将较上年同期大幅下滑。下滑的原因是受上海和三亚两个新项目所产生的一次性开办费影响。

有业内人士指出，若企业预计经营前几年会连续亏损，通常会选择分期摊销；若预计经营后能够盈利，则可选择一次性扣除。在海昌海洋公园（过去三年内）持续盈利的背景下，选择一次性承担两个主题公园项目的开办费用，也折射出海昌海洋公园对上海和三亚项目经营状况的信心。 

三亚海昌（图片来源于网络）

然而，海昌海洋公园的信心能否在今年年底转化为实际收益仍面临诸多考验。根据华特·迪士尼公司最新披露的2019财年一季度报显示，一季度上海迪士尼游客量减少、成本增加导致该项目运营利润再次下降，过去三个季度存在的游客量负增长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新开业的“玩具总动员”主题园区对客流的拉动作用未见明显成效。

上海迪士尼

对于上海迪士尼今年一季度业绩未及预期的原因，迪士尼中国区发言人在接受北京商报采访时表示，上海迪士尼业务主要是受到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和消费者信息降低等现状导致中国国内旅游人数减少影响。在上海迪士尼面临客流、收益双降的情况下，海昌海洋公园能否凭借差异化竞争完成预期业绩，需要画上一个问号。

有业内人士指出，面对经济大环境影响以及竞争对手的压力，海昌海洋公园选择将两个新项目产生的开办费用一次性计入2018年的统计周期，不排除是为完成2019年的经营指标提前减负。

科技

回想几年前，人们还为海洋馆的开张兴奋不已，但从如今的网络舆论上可以看出风向的转变。尽管如此，海洋馆依然能够在没有伤害的情况下做出自己的差异化。比如VR和AR技术的发展能让游客实现身临其境的体验，和座头鲸同游、观察虎鲸从浮冰间隙中探头浮窥，看到鲸豚表演中看不到的景象。2017年，旧金山的海湾水族馆已经开始用AR技术设计了体验项目“北极探险家”，大受游客欢迎。或许这可为日后国内海洋馆的发展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