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和8000万客家人,一起等待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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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州,和8000万客家人,一起等待雨过天晴

昨天,干旱了好多天的河南终于下雨了。

河南沉浸在久旱逢甘霖的喜悦里时,

岭南却出现了暴雨、大暴雨、特大暴雨,洪水漫天,淹没了人们的家乡。

大自然总是让人类束手无策,措手不及。

广东梅州,亦陷入险境。

截止昨日,平远县泗水镇、仁居镇、东石镇、蕉岭县南礤镇、梅县区松源镇等多处发生山洪、山体滑坡,造成5人死亡、15人失联、13人受困。

位于梅州市大埔县三河镇的韩江三河坝站出现48.24米的洪峰水位,超警戒水位6.24米,相应流量12400立方米/秒, 是超二十年一遇的洪水。

梅州全市,受灾严重。

广东的雨啊,连下了两个月,没有止息。

现在,仍旧处于龙舟水的频密期。

这座美丽的世界客都,没有脱离危险。

接下来的梅州文章,和8000万客家人,一起等待雨过天晴。

梅州,四面环山,但与避暑并不挂钩,

偏广东的东北部,

算不上繁华,

却是全球客家人们的心灵家园

梅州。

“世界客都”

在抵达梅州之前,

对这座城市的一切映像都停留在身边人的言辞之中。

大学舍友骄傲地说,

我们梅州是 “将军之城”

走出过大大小小500多名将军。

球迷会朋友自豪地说,

我们梅州不止有征战中超梅州客家,

还走出过 “世界球王”

▲梅州文化公园广场上的球王李惠堂雕像

▲梅州文化公园广场上的球王李惠堂雕像

一起合作的伙伴则说,

我们客家人遍布五湖四海,

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的痕迹。

对于这些说法我都不反对,因为我知道梅州是 文化之乡、华侨之乡、足球之乡、将军之乡、长寿之乡......

▲ 梅州文化公园里聚集的老人

▲ 梅州文化公园里聚集的老人

也听闻过不少梅州祖籍的翘楚——

比如 开国元帅叶剑英、新加坡国父李光耀、泰国前总理他信、明星张国荣、罗大佑 ,在槟城旅行之时,还亲身感受过 梅州籍南洋富商张弼士 的风采。

但一座城市,在触碰之前始终是存在于想象之中的,

于我而言,梅州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游历之后,却又生出熟悉之感。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也许,远离家乡的每一个人,

都曾是某种意义上的“客家人”。

01

客家人,从哪来,到哪去?

什么是梅州?什么是客家?

作为一个外地人,我是抱着这样的疑问暴走梅州的。

在此之前,我曾撰写过与足球有关的梅州文章,

但百闻不如一见,实地探访才最真实。

湛蓝的天空,如棉花般的云朵,

以及绿树成荫的街道和礼让行人的车辆,

构成了梅州给我的第一映像。

▲ 横跨江南江北的沧桑梅江桥

▲ 横跨江南江北的沧桑梅江桥

既然目的是探寻客家文化,

我们的第一站,当然就是梅江以北(下称“江北”)的 “中国客家博物馆” (下称“客博”)了。

它是围绕客家人展开的博物馆,是关于客家人的一本百科全书,

就藏在市区的 客家公园 里面。

抵达客博之时,正是暑假午后,

少年们骑着自行车嬉戏,

不时有市民步入公园之内,

仿佛 告诉我,这是一座接地气的博物馆。

▲客家博物馆内的风景

▲客家博物馆内的风景

主馆之中有 《梅州史话》《客家人》 两个基本陈列,

分别讲述了梅州的历史变迁和客家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也终于系统性地理解了何为“客家民系”。

所谓“客”,与“主”相对,

恰恰反映了客家人漂泊的历史

—— 他们起源于中原,在千年岁月中有过五次波澜壮阔的迁徙历程

第一次,是西晋“永嘉之乱”及“五胡乱华”期间,中原的西晋子民迁至江淮地区和江西赣江流域。

第二次,是唐朝末年的藩镇割据时期,中原人为躲避战火,大规模南迁至闽粤赣片区,一直持续到五代十国。

第三次,是“靖康之耻”后的宋元时期,由于当时户籍有主客之分,迁入客籍的人大多以"客家人"自称,“客家”的概念正式形成。

第四次,是在明末清初,清政府推出 "移湖广、填四川" 的移民活动,大量的客家人举家入川。

▲客家博物馆刻画得“湖光填四川”场景

▲客家博物馆刻画得“湖光填四川”场景

第五次,是“太平天国运动”之后,由于出现“土客械斗”,不少客家人迁往广西、海南和海外。

宋元时期的第三次迁徙之后,客家人的选择已经极其有限,

往北,是回不去的故土;往南,潮汕人的地盘不好抢,

唯有梅州盆地,是畲族、俚族这些发展程度不高的游耕民族,

不用发生太大的冲突就能留下来。

于是,梅州就成为客家人最后的中转站,

“八山一水一分田 之中,

逐渐发展成“世界客都”。

由于长期漂泊,

客家人衍生出特点鲜明的民系特点。

比如浓厚的宗族观念,

就是传承自中原汉人,

也成为客家人寻根问祖的血缘密码。

▲客家人有着浓厚的宗族观念

▲客家人有着浓厚的宗族观念

比如可以容纳整个家族的客家传统围屋,

讲究的就是一个聚族而居的安全感,

它的知名度虽然不如福建土楼,

但遍布梅州就有两万余座,数量上足以完胜。

这也像极了客家人的性格,

勤勉做事,低调做人,

总在该硬气的时候硬气。

▲客家博物馆的文天祥像,这位民族英雄与梅州有着不解之缘

▲客家博物馆的文天祥像,这位民族英雄与梅州有着不解之缘

或许正因如此,才会有南洋的那句老话:

客家人开埠, 广府人旺埠, 潮州人占埠。

客家人啊,习惯了在夹缝中生存,

自然有开辟新天地的本领,

就像客家话中写作“亻厓”的“我”,

人靠悬崖,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后才成就了每一个“我”。

展览看毕,我不禁对客家人肃然起敬,

想要更近一些地触碰梅州。

02

老城中的City Walk,

定格了时光

广义上的梅州很大,

除了梅江区、梅县区两个市辖区之外,

还有县级市兴宁市和大埔、丰顺、五华、平远、蕉岭五个县,

绝美风景遍布四面八方。

▲梅州行政区划。图/@维基百科

▲梅州行政区划。图/@维基百科

我自知短暂的时间不可能完全走遍,

专注于江北的老街就成了现实的选择。

梅州,是一座古朴且沧桑的城市,

文化底蕴别具韵味。

▲梅州千佛塔,是为保护南汉文物千佛铁塔而发展起来的女众道场

▲梅州千佛塔,是为保护南汉文物千佛铁塔而发展起来的女众道场

坐落于客家公园内的客博分馆们,

就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比如 黄遵宪纪念馆

黄遵宪是清末著名的外交家、政治家、教育家,被誉为 “近代中国走向世界第一人” ,其思想影响了维新变法。

▲ 黄遵宪诗句: “寸寸河山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 黄遵宪诗句: “寸寸河山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他的故居荣禄第,便是一栋超过百年历史的四合院式传统客家民居,

时光的流逝让墙面斑驳,客家人的爱国情怀却历久弥新。

而我最中意的要属黄遵宪的书斋“人境庐”,

名字取自陶渊明的诗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小小庭院之中,汇集了亭台楼阁,

阳光照耀之下,是镜头无法描述的景致,

大概也只有这种藏于巷陌的底蕴,

才能真正呈现那沧海桑田的韵味吧。

正如一个民系的文化和传统需要时间去成型,

一座城池最原始的魅力也藏于老建筑之中。

说走就走,我们从客博就地开启一次City Walk,

将梅州老城的百态都尽收眼底。

与客博一街之隔的 东山书院

是梅州唯一留存的古书院,

历经260年风雨之后,

显得庄重而典雅,

一旁的状元桥

则在阳光的沐浴下充满历史感,

不知有多少学子曾带着虔诚的心境踏足其上。

沿着江边向西行走,

是有着90年历史的梅江桥,

桥的江北一侧坐落着文化公园,

广场上的世界球王李惠堂塑像,

提示着人们梅州是一座足球之城。

公园里多少老人和孩子,

于树荫的绿意和池水的碧波之间,

感受着慢节奏的生活。

从虹桥社区穿越到 金山公园 ,

从虹桥社区穿越到 金山公园

街巷中凸显的是一个“慢”字。

老人行走得不紧不慢,

劳作的人们慢条斯理,

大概也只有穿梭的摩托车显现出唯一的“快”。

凌风西路、中山路、辅庭路......

你无需去确定唯一的目的地,

因为四处都可以寻觅到旧时光。

我们时而吐槽骑楼街被修缮得千篇一律的模样,

时而又赞叹突然五颜六色的沿街景致,

游客不多,反倒更具有生活气,

各行各业的铺面就在老屋之中,

甚至还有藤椅店、舞狮用品店,

传统业态的保留让人感动,

偶尔还能见到中西合璧式的洋房,

当地人只是在老街中行走,

就定格成了唯美的众生相画卷。

在步入十甲尾巷子里的一刻,

场景竟让我分外眼熟,

这就像我在湖南故乡县城里的老街,

就连房屋前的半圆形水塘都别无二致。

我一边感叹着街巷景观穿越地理界限的高度契合,

一边流连于朴实无华街巷中的建筑、树木乃至阳光和道路。

高大上的建筑随时可以建造,

人文底蕴却无法速成,

而这正是客家文化和梅州最迷人的地方,

嘉应州(梅州旧称)的往事已被尘封,

历史则被淡然生活于老城中的人们赋予了新的生命。

如此这般,我竟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再加上那似曾相识的客家美食,

只是感叹:不虚此行。

03

在他乡想起故乡

梅州是一座很慢的城市,

慢到什么程度?

▲夜里,在老街摆摊的人们

▲夜里,在老街摆摊的人们

我们抵达的第一个午后,

居然没有在市区找到吃饭的地方,

餐馆基本在1点就收工,

觅食只能随缘。

▲梅州街头的姜汁豆腐花

▲梅州街头的姜汁豆腐花

我们的City Walk没有做细致的攻略,

吃的自然也主打一个随遇而安。

▲梅州街头的烧麦

▲梅州街头的烧麦

老街边看上鲜奶煮蛋就吃上一碗,

竟能吃出年幼时奶奶煮出的味道。

▲梅州街头的鲜奶煮蛋

▲梅州街头的鲜奶煮蛋

沿街铺面的各种粄,是梅州的特色美食,

也让我想起故乡的糍粑。

▲梅州街头的粄

▲梅州街头的粄

对了,入夏三伏,

梅州街头到处都是仙人粄,

这种由仙人草熬成的汁液与红薯淀粉混合凝成黑色胶冻状的粄,

清凉降火,像极了黑凉粉和龟苓膏。

说到正餐, 客家菜讲究的是“咸”和“油”

毕竟补足盐油了盐油,才有体力去开拓新天地。

这便注定了客家菜不似粤菜那般精致大气,

倒洋溢着家长里短的况味,

也略带一些中原遗风。

梅州街头处处可见的盐焗鸡是其中一个代表,

香腻的腌面则是梅州人的早餐必备,

油润咸鲜的碱水面,与猪瘦肉、猪肝、猪粉肠烫出来的三及第汤简直是天作之合,

难怪梅州人会说: 腌面之神会保护每个离开梅州的孩子。

我们在梅州的唯一一顿正餐,是当地的朋友带我们品尝的,

一叠酿豆腐充盈着客家人对中原故土的思念,

梅菜扣肉里则蕴含着数次迁徙中开发的贮藏智慧。

在筷子入口的一瞬间,

梅菜触达到味蕾深处,

倏然间勾勒起一种故乡情节。

让想起我那湖南东南部的边城老家

——我的祖辈就是从江西迁入,

正契合客家人的迁徙路线。

难道,我与客家人有着同样的渊源?

只消那一瞬,似乎很多东西都串联起来,

陌生又熟悉的老街和宗祠池塘,

与儿时味蕾极度契合的客家食物,

似乎都成了梅州之行所埋下的伏笔。

须臾之间,我仿佛对客家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它早已不是一个民系,

而是那支撑一群人的文化符号。

如今的梅州是广东人均GDP最低的城市,

两次人口普查间更减少了36万人口,

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客家人的精神家园。

一碗腌面,一座城池,

总能成为某种纽带,

将散落海角天涯的客家人联系在一起,

就像侯孝贤所说过的:

过了梅江桥,就到家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

远离故乡的每一个游子又何尝不在寻找精神寄托?

于是,在离别的时刻,

我和这座短暂的城市产生了深刻的共情,

就像客家公园入口处那口古井所写:

饮水思源。

对故土的眷恋与城市的发展程度无关,

只与内心深处的羁绊有关。

梅州啊梅州,

总能骄傲说道:

亻厓系世界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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