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出发2小时内，最艺术的县城？

龙游，浙江省衢州市下辖县，临衢江，从古至今，因水而兴。这里有丰富的历史、自然及美食文化，远离都市喧嚣，今年四月，龙游“瀫石光·艺术生态走廊”正式向外界开放，48位青年艺术家、建筑师通过艺术打破了美术馆的围墙，走进山川、河流与田野，沿江5公里的艺术生态走廊与当地文化相互启发、共生。

上海艺术周还有大半年，不如先去距离上海高铁直达只需 2 个小时的浙江衢州龙游县，吃喝之余，体验属于宝藏县城在地艺术周末。

01

在地艺术新风景

周末清晨抵达龙游，两小时路程，足以让人从都市抽身，回归清澈柔软的雾气。

从汀塘圩大桥来到“瀫石光·艺术生态走廊”的主入口，迎接游客的是一座由清朝老房子改造而成的休憩空间“放语空”。老房子的木墙板和楼板被设计师抽走，留下建筑本身的骨架。设计师很有巧思地加入了细钢结构，它们“长”入院子，既是一个凉棚，又是一个艺术装置，坐在这里买杯咖啡看看地图，风轻飘飘地覆盖在每个人的眼皮上。从南到北，从江入村，一天的文化艺术之旅就此开始。

“户外徒步”是乡野生活休闲离不开的行程。从休憩空间出门，就走进了浓绿的山野之中。放眼望去，最抓人眼球的便是立在江岸的一幢巨大“人造树”。如同“老屋新造”，“人造树”由村子里的水利设施改造而成，刚硬的白色网格如同人类的理性之手，包裹着象征自然意志的“树体”。“村头的一棵老树”，这个意象有种耐人寻味的幽默。

沿着小路往前继续前进，沿途的路人都像是《动物森友会》里蹦蹦跳跳在乡野之间逗趣的角色，许多在地艺术装置分散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最吸引我的还是油菜花田之间插着的一排排彩色透明盒子，这是艺术家徐戈的作品《摇摆屋》。顾名思义，只要你疯狂摇摆这些鸟巢一样的小屋子，就能听到清脆的乡间鸣音，如果一起来玩的人多一点，很多人一块摇起来，真的很像一出“乡野音乐剧”，又好听又好玩！

沿着山坡往下狂奔，是一座教堂般的红砖建筑“概念书店”。既然是书店，好奇的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本书，才发现透过建筑外壁上的“鱼泡”，能看到与自然相关的种种文字，文字沿着事物本身的轨迹延伸，“风”是那一阵风的轨迹，“自然”也是风景本身，或许艺术的意义就在于让花是花、水是水。

走向船厂岛，似乎真正的“徒步”刚要开始。森林遮天蔽日，高大的林木让我梦回苏格兰高地。沉浸在翻山越岭美梦的我冷不丁看到一只白色“大喇叭”，这件作品叫做《森语间》，走进其中才发现可以通过聚拢效应更清晰地听到鸟鸣风动，似乎树叶之间的絮语也清晰可闻。透过木制窗孔，自然天地也被聚拢到我的眼睛里，让人好奇在这里听上一整天，是否就能知晓宇宙的秘密？

此时太阳渐渐西斜，天空与水岸连为一体，江中漂浮的红球、水岸极简的钓台、像是雕塑一般的帆——所有被冠以“艺术”之名的作品都无缝贴入村落。我看见羊儿在滩涂漫步，赶羊的老人拿着手机和我互拍，衢江流过他的身边、我的脚下，制造出独属于此地的“湿地洞窟”。这5公里的艺术走廊似乎一直在回应龙游这座小城风土水文的变化，让文化、历史与青年人互动，在人与自然、乡村与城市之间通过艺术让一切皆可互动与体验。

除了自然与人文的交融，艺术走廊里还有艺术组合雷电所带来的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作品。其中谢明炫的《异次元神庙》算是我的最爱：空气中漂浮着潮气和灰烟，进入古老宗祠庙宇，拿出手机扫一扫作者留下的二维码，发疯的神明触手可及就在眼前和你一起摇摆。曲速引擎的《贯月槎》也令人印象深刻，如果你的手机屏幕够大，巨大的仙舟可以穿越自然，从我们的头顶和眼前掠过，颇为震撼。在这样亦古亦今的环境中，我头一次感受到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作品的趣味，不过要是可以使用真正的头戴设备估计效果更好。

我的游览路线严格来说主题是“不期而遇”。并不严格按照指导地图，我又绕回了汀塘圩村，漫无目的在村子当一日村民，在夕阳下闲逛的我与许多有趣的艺术作品和本地故事相撞：村里的小展览馆中展览着龙游的文化遗产《龙游民族民间舞蹈》舞谱，主要展示了“硬头狮子”这项民俗，从舞步、狮头设计制作，不乏很少见的文献资料。

而与在地文化呼应的，则是青年艺术家们在龙游参与的艺术人类学调查。像废墟一样的乡间土屋，惊喜地藏着使用互动性游戏概念和AI生成图像，艺术家组织不同飞行员团队（造型灵感都来自龙游本地）畅游太空，寻找美食新世界；踏入祠堂内部，抬头一看则是华丽的三维藻井，由艺术家结合当地风景与建筑纹样利用计算机再编码形成，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感应到人群慢慢响起，让人分不清虚实，似乎看到了古老戏台的“未来剧目”。

村屋之外，艺术家倪有鱼的作品《龙游·神仙会》散落村庄。这些“小神仙”出现在艺术走廊沿途的3个村庄各处，有时是窗棂边，有时是石缝里；神像有的残破不堪只剩个佛头，有的完整饱满，像是刚被小人国膜拜，造像风格横跨唐宋到明清一千多年，林林总总悄悄隐藏进村民的日常生活之中，也隐藏进了我的幻想梦境。

02

古老文明新活力

周末旅游的第一天精力尚可，能在艺术走廊徒步暴走，第二天，根据体力，我选择在城中安宁度过。因为在艺术生态走廊之中有着一间和飞呦画廊携手合作的在地快闪艺术餐厅（可惜不能用餐，只有“厅”），选址在当地知名餐厅 “杨爱珍大排档”的老板娘的家中老屋，然而昨天没吃到，怀着好奇的心情，第二天第一站必然要先尝一尝龙游名店“杨爱珍大排档”。

“大排档”如今已变成精致带包厢的连锁餐厅，兴龙北路的主店中我最推荐的当数煎肉粿，外皮酥脆，里面的馅料是猪肉、春笋和其他蔬菜，内里软糯带汁，有着生煎和烧饼混合的微妙口感；衢州鸭头、酸辣鸡杂、螺蛳鹅掌都鲜辣可口，鸡杂和螺蛳脆生生的，配上浓郁的汁水，吃两碗米饭不成问题。另一道肉圆由肉糜蒸成，肉圆表面如同裹了一层水晶质感的糯米薄皮，很有嚼劲，圆子表面的辣椒和白萝卜绝对是点睛之笔，让醇厚的肉糜增添了清爽口感。除去菜品，饭店的甜品也很有特色。红豆水晶糕冰冰透透，甘甜中带着薄荷汁的清凉香气，和辣味菜是绝配。

吃饱喝足，继续行走。龙游自古以来便是文化集散之地，明清时期，龙游商帮凭借发达的水路航运走遍大江南北，成为中国十大商帮之一；现代的龙游跨灵山江、再跨衢江，龙洲塔下，凤凰山附近，有着被称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龙游石窟”，有了艺术走廊在前，古老文化遗产又能焕发什么样的新活力？

龙游石窟是国家级4A风景区，门票85元不算便宜（今年龙年，属相为龙的游客可以免门票）。5间石室蜿蜒曲折，每间深达10层楼。30℃的气温，靠近石窟后骤然凉爽，相机镜头里立刻蒙上了厚厚的雾。在文保部门后期安置的射灯及天梯（或许此时该称为“地梯”）慢慢挪动了半小时，几根鱼尾纹的巨大石柱支撑着石窟顶，用手机打光，还能看清洞顶的细密斜纹，地下水缓缓坠落，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的气味，有种地下金字塔的感觉。

据闻该石窟1992年被发现，使用了4台抽水机历经17个昼夜才使洞窟重见天日，有考古资料猜测是西汉年间“边郡皆筑仓”时挖凿的仓库，其功能是储备粮食、货物及战备武器。目前开放的5座石窟人工痕迹十分明显，时空交错，左侧八仙过海、右侧原始民族大融合；1号窟顶一处鱼、鸟、马图腾雕刻图，让人想到古蜀文明中的“蚕丛及鱼凫”——除了石壁上波澜般的纹路，我一时难以相信这些“遗迹”来自两千年前。

因其绝佳的回音环境，石窟的“文化活化”显而易见以音乐为主。龙游石窟原声岩石音乐节和龙游国际音乐盛典都选择在“暗无天日”的洞窟进行，古琴一类本身琴弦振动频率较低的乐器在此处获得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共鸣音箱”，下次再来，或许也可以带上自己得意的乐器，享受一番在千年历史的古窟中奏乐的快乐。

短短两天的在地艺术之旅无法涵盖整座城市的艺术聚落，从当代艺术到古代文明，龙游这座小县城，还有许许多多的宝藏等待人们去挖掘、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