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 我不是过客

一、初识乌镇

一直想去乌镇。因为似水年华，也因那种安静悠然的生活状态。我期待了5年之久。见证我这个愿望开始的是我的丈夫和他年轻时尚的舅舅，我们约好一起去那里度假，只是后来他离婚了，再后来，我也离婚了。去年，见到他时，我们又聊起了乌镇，他说他去过了，和我介绍那里的风景，哪一座桥更美，哪一段路更惬意，住在哪里更符合他的心境……我完全相信，我们确实有着很多的相同。之后我想去乌镇的愿望更强烈了，后来陪伴我实现这个愿望的是一个好朋友。在这浮躁、虚伪的城市里，能选择同去乌镇的人，应该很投缘，比如：追求心灵的宁静、喜好江南水乡、比如某种程度上的孤芳自赏。

我们来了，住在乌镇西栅民宿——一个枕水而居的水上人家。一走进我们的房间，我们俩竟然热烈拥抱，第一次我们为如愿住进梦中的房子而兴奋不已。

推开窗，小船划过，摇橹的船夫轻哼着小调，也有小船停泊，船夫们操着当地口音聊着天。有船经过的时候，我们总忍不住探出头看看，船上的游客就自然的和我们打招呼，还拿起相机拍照。站在窗前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坐在船上看我们，互为风景，便成就了处处皆风景的西栅。

这里很适合留宿。早上唤醒我们的是鸟鸣和鱼儿的呼吸声，像情人轻柔的问候。慢慢的，船儿活跃起来，他们要运送游客，还要给镇上的居民运送蔬菜和食品。推开窗，我看见房东接过船夫送过来的青菜，世俗的烟火，却是如此唯美。

房东太太很热情，我们用餐时间和食物品种都是可以自选的。 9 点钟，我们去房东那里吃饭，品着地道的杭白菊，淡淡的菊香沁入心脾。房东太太告诉我，他们家的菊花也要开了，一颗是粉色的，一颗是黄色的，还有一颗是大红色的，说着，托起窗台上的菊花让我看，果然大大的骨朵非常饱满，眼看要绽放的样子。我心里想，最好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能看到房东太太的菊花开。房东帮我买了地道的杭白菊，给我们吃腌制的萝卜干毛豆，就像一位多年未见的老邻居。一杯咖啡，一块定胜糕，一碗白粥，一份煎蛋，一份咸菜香干，还有一份时令水果，丰盛，精致。我的朋友说，从没享受过如此丰富的早餐。我说，从没吃过这样悠闲自在，无拘无束的早餐。

每一扇古老的门窗都是我们拍照的道具。上面镌刻的精致的图案，像年轮一样，彰显着厚重的历史，浓郁的文化。我们住的民宿对面是连环画书店，一整天我都没有看到谁买过他们的“小人书”，倒是像我们一样在那里拍照的游客络绎不绝。老板似乎并不在乎有多少生意，热情招呼我们在这里留影。我们俩女人不停的出入我们的房子，不停的更换衣服和围巾拍照，每一次出入，他都自然的露出笑容，让我们觉得格外亲切。这里的店铺生意都不算多，但是对我们这些游客都非常热情，我们在哪里拍照都不会遭到拒绝，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可以理所当然的被当做风景。如此甘于风景的亲切自然，这便是乌镇的魅力。房东说这里有72座桥，每一段路，都有桥相接，早上云雾缭绕、晚上灯火阑珊的时候看桥最漂亮。这真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地方。经过这一座座桥的情侣都会自然的牵起手来，从20岁到50岁，100岁……爱，不分年龄，爱，无须遮掩，爱只有在乌镇才会如此纵情的被唤醒，被燃烧。

乌镇的晒场出镜率很高，十几米高的木桩搭起的晒架，被高高挂在上面是当地人浆染后的手工花布。布匹们随风舞蹈，五颜六色的花布如少女般千姿百态，演绎着风花雪月的浪漫，如此情意缠绵，如此羞花闭月，如此惹人思念。

乌镇的美是与生俱来的，乌镇的文化是历史积淀的，带不走，也挥不去。抚摸每一块青石，每一块木板，都让人怀旧，让人向善，忘记烦恼，忘却纷争，回归人性。 一壶三白酒，一碗柴扎肉，一条白水鱼，两个女子，背靠绿水轻舟，面对人来人往，竟然推杯换盏，面焕容光……我们心里都在默念，下次来的时候，但愿不会再是一个人。

窗外摇橹的声音由远而近，再由近至远，天花板上映着水波中的光影，青花瓷壶中杭白菊的香味越发浓厚，门外有游客踏过青石路面的脚步声……

这就是乌镇。

二、再回乌镇

很想成为乌镇的居民，却达不到一年驻镇三次的要求。如果可以大概用“回”字更恰当。我有一次的来到了乌镇。来到这样一个“脑休”的地方，让我就这样静静的享受即将消逝的青春，就这样优雅的逃避生活的琐碎，自私而庄严的满足身心的欲望。

仅仅两年，我的世界里发生了很多变化，此次同行的是我的丈夫，这一次，我要完成的是结婚旅行。我依然预订了临水的房间，依然遇上了亲切的房东。

乌镇的美从未改变。当你为她付出过期待，赋予了思想，她的美便更加让人难以抗拒。

漫步每一座桥，你可以随意给他们一个你希望的故事。轻抚每一扇门，轻踏每一块青石，那种承接历史的感觉，仿佛是在穿越。我在想，每一块青石上会承载过多少人的足迹，历史的、故去的、现代的、穿长袍的、穿马褂的、穿短衫的……我就坐在房东的门槛上，看着踏过青石板的游人，那青石板上我看不到任何的足迹，它依然静静的守在那里，也许会有下一个一千年。我想人一定是做不成一块安静的铺路青石，并且一做就是一千多年的。人会计算承受了多少，会炫耀历经的沧桑，会讲述那穿长袍古人的模样。青石不会说，它的幸福在于从古至今的阅读，长袍到短衣的思考。来的时候，我还在遗憾因为旅行而不能出席一个重要的活动，现在我轻松了很多，因为乌镇的青石告诉我一句话“你没有那么多观众，别活得那么累”。

晨起时，依然听到鸟儿的歌唱和船橹欸乃。船夫为房东送来了打理好的干净的鸡，还打趣的问我见过房东家放在河里的网筐里的鱼了吗？他像鱼的主人一样提起那网筐给我看，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懂，但是那笑容很是亲切。

去了上次住过的民宿，对面还是连环画书店，只是没有找到从前的房东，在原来的客栈门前留了一张影，似乎想起来了曾经那温暖的早餐，还有那房东家的菊花。算是对两年的乌镇情感的定格吧。两年前两个女人就不停的换衣服在连环画书店门前照相，今天我再次坐在连环画书店门口的竹椅上，大爷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依然热情的让我坐下来照相，他依然戴着那副老花镜。去了老木头酒吧，要了两杯摩卡。去了伍佰回酒吧，老板再三挽留让我等待半个小时后观看菲律宾歌手的表演，我还是离开了。喜欢的是酒吧那古老的回忆，破旧木船改造的场景，抚摸几百年历史的旧木老椅。无须歌手去渲染气氛，我的想象，历史的味道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次，用了三个半小时在乌镇走了一圈，吃了定胜糕、桂花糕、喝了现磨的豆浆。在乌镇邮局再次为家乡的朋友寄了明信片。希望他们会感受到乌镇的魅力，我能为乌镇做的也许仅此而已。

房东的饭香飘然而至，这次喝的是乌镇酒酿，对饮的不是两个女人，而是一对将要白头偕老的夫妻。

乌镇，明年我还会回来。